第68章 血战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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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镜带来的单向透明优势，虽屡挫敌军锋锐，延缓其推进，却也更激起了休屠汗王兀术的凶性与焦躁。他无法理解夏军为何总能料敌先机，更无法忍受麾下勇士被无形冷枪狙杀的憋屈。这种超出认知的打击方式，反而促使他下定决心，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从正面碾碎一切阻碍。他的目标，锁定了通往朔风城腹地的咽喉要道——黑山隘。 黑山隘，两山夹峙，通道狭窄，易守难攻。但一旦失守，朔风城将门户洞开。守将乃边军老将赵昆，性情刚毅，麾下三千边军皆是百战余胜的精锐。然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兀术亲率的五万主力前锋，如同狂潮般汹涌而来。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休屠人仗着兵力绝对优势，不计伤亡，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巨石滚木从隘口两侧不断砸下，每一次都能清空一片区域，但后面的蛮兵立刻踏着同袍的尸体，嚎叫着继续向上冲。 赵昆身先士卒，挥刀砍卷了刃，便夺过亲兵的长矛继续厮杀。三千边军抱着必死之心，依托险要地形，死战不退。隘口前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山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边军伤亡已过半，箭矢耗尽，滚木磙石所剩无几，防线岌岌可危。 “将军！左翼快顶不住了！”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跑来。 赵昆看着山下依旧无边无际的敌军，又回头望了望朔风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顶不住也要顶！就是死，也要给我死在隘口上！派人再向大总管求援！” --------- 朔风城内，李岩接到黑山隘岌岌可危的急报，毫不犹豫。 “韩猛！点齐‘雷火’营，随我驰援黑山！” “殿下，您乃三军之主，不可轻动！末将前去即可！”韩猛急道。 “此战关键，非你一人可定！执行命令！”李岩语气斩钉截铁。他深知，常规部队已难挽狂澜，必须动用“雷火”营这支奇兵，而他的亲临，更能极大提振守军士气。 五百“雷火”营将士，一人双马，携足弹药，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朔风城，直奔黑山隘。 当他们赶到战场时，正值最危急的时刻。一股休屠精锐已突破左翼防线，与守军展开了残酷的肉搏，赵昆亲自带人堵缺口，身负数创，摇摇欲坠。更多的蛮兵正沿着被尸体铺平的道路，疯狂涌来。 “雷火营！前列蹲姿，后列立姿！目标，缺口处敌军密集区域——放！”李岩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寒冰。 早已按捺不住的“雷火”营将士，迅速列成两排射击阵型。 “砰！砰！砰！砰！” 第一排燧发手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齐射！白色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休屠勇士，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成片倒下！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夏军手中那短小的“铁棍”，能发出如此巨响，并带来如此恐怖的杀伤！ 不等敌军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第一排士兵迅速后撤装填，第二排士兵上前。 “砰！砰！砰！砰！”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刚刚鼓起勇气继续冲锋的蛮兵，再次被铅弹风暴扫倒！ “掷弹队！上前三十步！预备——投！” 随着军官的又一声令下，数十名臂力强劲的“雷火”营士兵冲出阵线，手臂奋力一挥，将一枚枚黑乎乎的震天雷投向敌军最为密集的后续队伍！ “轰！轰！轰！轰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瞬间取代了枪声，成为战场的主旋律！火光闪烁，破片横飞，冲击波将蛮兵连人带马掀飞出去！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碎石冲天而起！原本汹涌的进攻浪潮，仿佛撞上了一堵由火焰和钢铁组成的死亡之墙，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尸横遍野！ 这完全超出了休屠人理解的战争模式！他们可以面对刀剑弓弩的勇敢，可以承受冲锋陷阵的伤亡，但无法理解这种隔着老远就被雷鸣般的巨响和火焰吞噬的恐怖！尤其是震天雷那摧枯拉朽的群体杀伤效果，更是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妖法！夏人会妖法！”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休屠军中蔓延。幸存的蛮兵惊恐地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发一声喊，丢下武器，转身就跑，任凭军官如何弹压也无济于事。黑山隘前的攻势，如同退潮般迅速瓦解。 赵昆浑身是伤拄着断刀，看着眼前这逆转的奇迹，看着那在硝烟中挺立、手持奇异火器的“雷火”营将士，以及他们身前那位玄甲披风的年轻靖王，他虎目含泪，用尽最后力气嘶吼：“殿下……万岁！” --------- 几乎在李岩率部出击的同时，朔风城内的战地医院也进入了最高负荷的运转状态。谭淼淼早已预料到黑山隘恶战后的惨重伤亡，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 第一批重伤员被运到时，分诊处瞬间被淹没。红色的布条系上了一个又一个手臂。 “快！这个腹部贯穿，立刻送一号手术台！” “左腿粉碎性骨折，大量失血，优先止血输血（采用极其有限的、经过初步验血的同型血输注）！” “颅脑损伤，昏迷，送入重症观察室！” 大雄宝殿改造的手术室内，气氛紧张得如同另一片战场。谭淼淼和几位核心学徒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在不同的手术台间穿梭。清创、止血、取出嵌入体内的箭簇和碎骨、缝合破裂的血管与脏器……高度酒精的味道、血腥味、以及伤员压抑的痛哼声交织在一起。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长时间站立和高度专注让他们的双腿打颤，手指却依旧稳定。一个年轻的学徒因为连续手术和血腥场面的刺激，忍不住跑到角落呕吐起来，但用冷水洗把脸后，又立刻回到了岗位上。 谭淼淼刚刚为一名被敌人长刀片砍中胸部的士兵完成了紧急手术，保住了他的性命。她甚至来不及喘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声——是守将赵昆被抬了进来，他身中数刀，失血过多，已然昏迷。 “立刻准备手术！用我们最好的止血药和补气汤！”谭淼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投入到新一轮的抢救中。在这里，没有将军与士兵的区别，只有需要竭尽全力挽救的生命。 黑山隘前，雷火焚天，稳住摇摇欲坠的防线；朔风城内，仁心仁术，与死神争夺着每一个忠诚勇士的生命。这一夜，北境的星空下，钢铁与火焰的咆哮，与生命烛光的顽强闪烁，共同谱写了一曲悲壮而辉煌的战争交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