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虚伪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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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花，你个老泼皮，给脸不要脸是吧” 王凤英一步跨进堂屋，那气势如同下山的猛虎。 她环顾四周，目光如刀，最后精准地落在门边一把用竹子枝节扎成的、又厚又硬的大扫把上。 “真当自己做了奶奶，老娘就不敢收拾你了净逮着清平两口子往死里欺负。清平不是你生的不是咱们周家的种 儿媳妇刚给你家里添丁进口，你就这么作践她，你还是不是人 昨天你撂挑子跑路，老娘就想抽你了。 你倒好，自己想找打是嘛” 王凤英越说越怒，一把抄起那足有半人高、沉甸甸的竹扫把。 “今天不让你长长记性，老娘跟你姓。” 话音未落，王凤英手臂抡圆，那竹扫把带着一股恶风，劈头盖脸就朝着张桂花砸了过去，又快又狠。 “嗷～” 张桂花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头鼠窜。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 周清华和周清和一看亲妈挨打，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下意识地冲上来想拦：“二婶，二婶，咱们有话好好说……” “滚开，你们两个是非不分、只会跟着老泼皮欺负兄弟的孬种。” 王凤英怒喝一声，手中扫把毫不留情，左右开弓。 “啪！” 一记横扫，坚硬的竹枝狠狠抽在周清华挡过来的胳膊上，瞬间就是一道血檩子。 “哎哟！” 周清华疼得跳脚。 “啪！” 又是一记反抽，精准地拍在试图拉架的周清和屁股上。 那力道，隔着裤子都火辣辣的疼。 “啊～” 周清和捂着屁股，像只被烫到的猴子。 王凤英如同虎入羊群，一把大扫把舞得虎虎生风。 追着抱头鼠窜的张桂花，捎带手就把试图护驾的周清华和周清和抽得吱哇乱叫，满屋子乱跳、灰尘、草屑乱飞。 “王凤英打人啦，要出人命啦！我不活啦！老周家的列祖列宗啊，快睁开眼看看吧！” 张桂花眼见逃不掉，儿子也靠不住，索性往地上一瘫，拍着大腿，扯开嗓子嚎哭起来，试图用撒泼耍赖蒙混过关。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院墙外，已经围了不少早起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啧啧，老周家又闹上了，张桂花这老虔婆，又欺负周老二媳妇了。” “活该！王凤英打得好。就该有人治治她！” “就是，清平媳妇昨天才生毛毛，她就这么闹！心太毒了。” “看看她护着的那两个心头宝的，把老二当牲口使唤，呸！” 就在这鸡飞狗跳、哭嚎震天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暴喝： “都给我住手。闹什么闹，成何体统” 里屋。 周清平将徐美华小心地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徐美华紧紧抓住丈夫的手，听着外面惊天动地的哭嚎和打斗声，又怕又急，眼泪无声地流。 襁褓中的周念薇，却睁着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睛，小耳朵努力地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个声音。 二奶奶王凤英那彪悍的怒骂， 扫把抽在人身上的闷响， 大伯和三叔的痛叫， 奶奶张桂花那狼狈的哭嚎， 还有院墙外村民毫不掩饰的鄙夷议论， 最后，是爷爷周远山那声色厉内荏的暴喝。 小小的婴儿嘴角，极其轻微地、冰冷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不属于婴儿的、深沉如海的恨意与算计。 打吧，闹吧，这只是开始。 奶奶，大伯，三叔……还有那个偏心到骨子里的爷爷…… 上辈子你们加诸在我父母身上，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 这辈子，我要你们百倍偿还！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捧在手心的“金孙”，你们引以为傲的“长子”、“老幺”，是如何一步步跌入泥潭的。 而你们最看不起的“赔钱货”、“丧门星”，将如何踩着你们的尸骨，登临你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等着吧，好戏，还没开场。 王凤英那彪悍的扫把风暴骤然停歇，院子里死寂一片，只有张桂花夸张的干嚎余音在空气中扭曲回荡。 围观的村民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投向院门口那个挑着空箩筐、面色铁青的男人—周远山回来了。 张桂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连滚带爬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声音尖锐刺耳： “远山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娘仨就要被王凤英活活打死了啊。 你看看清华的手，看看清和的腚，还有我这一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啊。” 恶人先告状，被张桂花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远山看着哭天抢地的老妻，再看看旁边捂着手臂呲牙咧嘴的大儿子、揉着屁股一脸晦气的小儿子，最后目光落在手持“凶器”，一脸煞气却站得笔直的王凤英身上。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升腾。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质问： “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清早的跑到我家里来，把我婆娘儿子打成这样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不像话” 王凤英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周远山， “周远山，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了怎么不问问你婆娘和你那俩好儿子干了什么“像话”的好事 张桂花！你敢不敢把刚才怎么骂清平媳妇、怎么抄扁担要打产妇的话，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你敢吗要不，咱们这就去七叔公那儿，请族老们评评理。 看看你张桂花该不该挨这顿打，看看你周远山教的好儿子该不该抽” “七叔公”三个字如同紧箍咒，周远山心头猛地一凛。 七叔公是周家族长，最重规矩体统，尤其厌恶苛待妇孺。这事要是捅到他那……他这张老脸就别要了。 再看张桂花那闪烁的眼神和两个儿子心虚的表情，他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肯定是这蠢婆娘又作妖，还踢到了王凤英这块铁板。 “咳～” 周远山的脸色变了变，强压下怒火，干咳一声，语气瞬间软了几分， “二嫂，消消气。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七叔公那儿，平白让外人看笑话。” 他率先挑着箩筐往堂屋走，试图息事宁人，“进屋说，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