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餐桌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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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清和就搞好了饭菜。 堂屋那张油腻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碟堪称“清汤寡水”的菜：一大碗煮得稀烂的老南瓜，一碗蔫了吧唧的炒茄子，一碟不见半点油星的清炒空心菜。不见一点荤腥。 周清和把最后一只碗“哐当”扔在桌上，扯着破锣嗓子吼了一声：“爸，妈，吃饭！” 喊完，他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就朝那碗烂南瓜戳去，仿佛饿死鬼投胎。 “啪！” 一声脆响，周远山阴沉着脸，手里的水烟枪杆子毫不留情地抽在周清和伸出的手背上。 “嗷～～” 周清和痛呼缩手，手背瞬间红了一道印子，他怒目圆瞪： “老头！你抽什么疯” “没规矩的混账东西。” 周远山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浑浊的眼睛扫过桌面，最终落在东屋紧闭的门上， “去！叫你大哥大嫂出来吃饭。” 周清和啐了一口，满脸不忿地起身，刚走到东屋门口，还没张口，门就开了。 周清华扶着大腹便便的林秀芳走了出来，两人看到桌上的菜，眉头同时皱起。 周清平也从里屋出来了，目光落在桌上那几碟“猪食”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清晰地记得，大嫂林秀芳坐月子时，姆妈恨不能一天杀一只鸡，鸡蛋更是敞开供应！ 现在美华生了孩子，就整这些。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窜起。 “老三，你这弄得什么玩意儿喂猪呢” 周清华率先发难，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嫌弃，手指点着桌子， “你大嫂怀着孕呢，需要营养，这点东西怎么吃赶紧的，再去给你大嫂煮俩荷包蛋！甜甜嘴挑，这些菜她也不爱吃。” “啪嚓！” 周清和直接把筷子狠狠摔在桌上。碗碟都震得跳了跳，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周清华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清华，你他妈算老几敢命令老子爱吃吃，不吃滚，老子就做这猪食了，怎么了，嫌不好，自己下厨去啊！” “小畜生，反了你了。” 周清华被当众顶撞，尤其还在妻子面前，脸上瞬间挂不住， 他恼羞成怒，一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周清和的衣领，沙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周清和脸上砸去。 “我操你大爷！” 周清和也不是善茬，脖子一梗，非但不躲，反而屈膝狠狠朝着周清华的裤裆顶去，下手又阴又狠。 “哎哟～” 周清华要害被袭，痛得脸都扭曲了，揪着衣领的手下意识松开去捂裆部。周清和趁机挣脱，反手一拳就砸在周清华脸上。 “砰！” 一声闷响，兄弟俩瞬间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碗碟被撞翻落地的碎裂声、污言秽语的咒骂声……整个堂屋里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老二，你是死人吗还不快拉开他们。” 周远山气得浑身发抖，烟杆子重重敲在桌上，对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周清平怒吼！ 周清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用勺子将桌上那几碟“猪食”毫不客气地拨拉了大半进碗里，堆得像座小山。 然后，在周远山喷火的目光和屋内的打斗声中，他端着碗，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关门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周远山脸上。 西屋里。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污秽，只有徐美华抱着女儿，一脸惊惶不安。看到丈夫端着那碗堆得冒尖的饭菜进来，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周清平把碗塞到徐美华手里，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先将就着吃一点，垫垫肚子。我等会去趟镇上买几只鸡回来，坐月子不能没油水。” 他俯身，粗糙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女儿熟睡的小脸，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但他看向妻子时，又变得异常坚定：“我会托二婶照顾你坐月子的。后天我就得回矿上。有二婶在，我才放心。至于姆妈，我是不指望了。” 徐美华捧着温热的碗，看着丈夫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决断，心里的不安奇迹般地被抚平了大半。她用力点头：“嗯，我都听你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不错。每次婆母欺负她时，周清平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宁愿自己挨打挨骂，也不愿婆母伤自己一分一毫。 还有，她看得出，周清平对妞妞也十分的喜爱，一点也没有嫌弃她是个女儿。 这一点上，比大哥周清华强多了。虽然周清华对女儿周念娣还算不错，但有几次念娣哭了，她听到周清华骂念娣赔钱货。 所以，周清华虚伪的很。 襁褓中的周念薇其实是醒着的，她疯狂的吃瓜，她将外面的打斗和父亲的硬气听得一清二楚。 周念薇在心里疯狂呐喊： “打起来，打得好！最好打得再狠点。” 然后，她又给老爸周清平的表现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本来她还犯愁等父亲离开家后，要怎么保护姆妈。毕竟她还是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帮不上一点忙。没想到老爸已经想到请二奶奶来帮忙了照顾姆妈坐月子了。 有二奶奶在，爷爷奶奶就不敢再蹦跶了，姆妈也就能过一段舒心的日子了。 “听着，” 周清平压低声音，神情严肃， “等我出门，你就把门闩死，外面天塌下来也别开！不管那姆妈骂什么，你就当没听到，不要往心里去。保护好自己和妞妞，真有事就跑去二婶家。我很快就回来。” 徐美华看着丈夫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保护欲，心里又暖又酸，再次重重点头。 “那红鸡蛋那些你打算怎么办”徐美华还是不放心。 “你不用操心这些，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还有酒和糖那些我也会准备好的。今天下午我会去一趟岳父家，告诉他们妞妞出生的喜讯。” 徐美华看到周清平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便不再忧心。 周清平不再耽搁，三两口扒完自己的那份饭，放下碗筷就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