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从旗帜到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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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琴海的阳光似乎还停留在肌肤上，凌云一行人已踏上了归国的航班。 雅典机场的送别场面热烈得超乎想象。不仅有闻讯赶来的华人华侨挥舞着五星红旗，还有许多当地民众举着昨晚演出的海报，用生硬的中文喊着 “凌云！” “谢谢！”。 希腊文化部的一位司长亲自到机场送行，握着凌云的手用力晃了晃：“凌先生，您的演出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夏国文化的深度与魅力！狄奥尼索斯剧场很久没有这样沸腾过了。关于音乐学院分院的事情，我们内部已达成初步共识，走完流程便会正式发函。” 苏圆圆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精神却亢奋得像喝了十杯咖啡，一路上都在平板上疯狂记录着后续跟进事项。“雅典分院基本稳了！莫斯科那边也在催进度，咱们这文化输出的桥头堡，算是扎下根了！” 飞机穿透云层，下方是绵延的华夏山河。 王斌坐在凌云身边，递给他一份加密简报。内容是关于雅典演出结束时抓获的那名携带化学炸药嫌疑人的初步审讯结果。 “嘴很硬，受过专业训练。但技术追踪和资金流向都指向一个熟悉的地方——东京。”王斌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急了。你在西方文明源头之地的成功，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接下来的动作，只会更疯狂。” 凌云默默合上简报，望向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文明的交流越是光明正大，阴影里的反扑就越是歇斯底里。他对此早有预料。 航班在北京机场平稳降落。通道外，等待他的不再是疯狂的粉丝和媒体，而是陈部长亲自带领的一个小型官方接待团。没有鲜花，没有喧哗，只有简洁的握手和沉稳的问候。 “辛苦了，凌云同志。”陈部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凝重，“你在雅典的演出，国内进行了全程录播，反响空前。最高层看了，评价很高。” 凌云感受到那握手分量不同以往。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密不透风。官方的表彰会、文化系统的内部报告会、与各艺术领域大师的交流座谈……凌云的身影频繁出现在新闻联播和各大官媒的头版头条。他的称号，悄然从“着名歌唱家”、“文化使者”，增加了“国家文化艺术大使”这个更具分量的头衔。 这天，一份印着国徽的正式邀请函送到了凌云面前。 地点：西山某会议中心。 会议名称：国家中长期文化发展战略暨软实力提升高端座谈会。 看到这个名称，就连一向淡定的凌云，心跳也漏了一拍。他知道这个地方，这个级别的会议意味着什么。这不再是听取汇报，而是参与决策。 会议当天，会场气氛庄重肃穆。椭圆形的巨大会议桌旁，坐着的人无一不是能在各自领域影响国家走向的人物——主管文教外交的副国级领导、核心智囊机构的负责人、顶尖大学的校长、国宝级的学界泰斗、还有几位气质沉稳、目光锐利的军方代表。凌云的位置，被安排在一个并不起眼，却恰好能与主要领导视线平齐的侧位。 他走进会场时，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赞赏、探究……各种情绪隐含其中。他深吸一口气，步伐稳健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向主位的领导微微鞠躬示意，然后平静落座。动作不卑不亢，神情沉静如水。 会议开始，领导开门见山，阐述了当前国际形势下，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构建与之匹配的国际话语权的极端重要性和紧迫性。接着，各位专家开始发言，引经据典，数据详实，观点交锋，气氛热烈。 轮到凌云发言时，会场安静了一瞬。 他没有准备厚厚的讲稿，面前只放着一杯清茶。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他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没有艺人的浮华，更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和实践者，“我不是战略家，只是一个走在路上的文化实践者。通过莫斯科和雅典的经历，我最深切的体会是，文化输出，不能是单向的灌输，更不能是孤芳自赏。它应该是一场基于实力和自信的对话，一种能引发共鸣、触动心灵的‘文明的合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与会者。 “我们拥有世界上最丰富、最连续的文化遗产之一，这是我们的底气。但我们不能只躺在故纸堆上。我们需要用世界听得懂、愿意听的方式，讲述古老的智慧，也要展现一个现代的、活力的、可亲可敬的夏国。音乐、戏剧、文学、影视、教育……所有这些领域应该形成合力，而不是各自为战。” 他提到了莫斯科音乐学院的迅速落地，提到了雅典演出后希腊方面态度的积极转变。“这说明，当我们展现出真正有价值、有魅力的文化内容时，市场和国家都会为我们敞开大门。我们需要更多的‘凌云音乐学院’，不仅是输出技艺，更是输出标准，输出一种被世界认同的审美和价值。” 他没有空谈概念，每一个观点都结合了自己切身的实践和观察。他谈到如何利用现代传播技术，谈到如何挖掘传统文化中具有普世价值的元素，谈到如何在文化交流中保持定力，不被外部杂音干扰。 当他讲完，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学者缓缓开口，问题尖锐：“凌云同志，你强调对话和合奏。但现实中，偏见和壁垒根深蒂固。如果对方拒绝对话，或者只想按照他们的规则来‘合奏’，我们该如何应对” 凌云看向那位学者，眼神坦诚：“那就先独奏，奏到他们无法忽视，奏到他们必须侧耳倾听。莫斯科和雅典，某种意义上就是两次成功的‘独奏’。当我们拥有足够强大的文化向心力和吸引力时，规则，是可以被重新定义的。” 他语气平和，话语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力量。 主位的领导一直认真聆听着，手指轻轻在红木桌面上点着。此刻，他微微颔首，看向凌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更深层次的认可。 会议结束时，领导做了总结发言。其中明确提到：“……要将凌云同志在实践探索中形成的宝贵经验和战略思考，充分吸纳、融入到我们下一步的国家文化输出顶层设计和长期规划中来。凌云同志，以后要多参加这类会议，你的声音很重要。” 一句话，定调了。 走出会议室，陈部长与凌云并肩而行，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 “听到了吗，凌云”陈部长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你不再仅仅是一面冲锋在前的旗帜了。从今天起，在国家的文化战略版图上，你已经成为参与制定游戏规则的‘棋手’之一。” 凌云抬头，望向会议中心外蔚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 他想起第一次在文工团排练室激活系统的那个夜晚，想起张团长的力排众议，想起莫斯科的冰雪和雅典的星光。一路走来，跌宕起伏。 如今，他站在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也背负了前所未有的重量。 王斌的车安静地滑到面前。上车后，他递给凌云一部专用的加密电话。 “刚传来的消息，对那位领导的审讯有了重大进展，牵扯出一个盘根错节的境外渗透网络。另外……”王斌顿了顿，语气凝重，“我们研判，破晓计划并未因雅典的失败和国内‘深眠者’的暴露而终止，他们很可能在策划一次……更具破坏性的行动。目标，很可能直指你下一步的核心计划——凌云音乐学院的全球布局。” 凌云握紧手中的加密电话，指节微微泛白。 棋局，才刚刚开始。而对手，已经落下了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