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美泉宫之夜，山水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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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钗》带来的历史厚重感与民族情绪的激荡尚未平息，一封来自维也纳的信件，为凌云的文化征程翻开了另一重篇章。 信是格鲁伯教授亲笔所写。这位曾在萨尔茨堡音乐节上从偏见、沉默到最终鞠躬致敬的学院派权威，字里行间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与敬重。 “凌云先生：自京都一别，阁下以雷霆万钧之势，让我等见识了东方音乐之魂的磅礴。近日又闻阁下力作《金陵十三钗》，更感佩阁下深植于文明血脉的使命感。音乐之都维也纳，不敢独享西方古典之荣光，亦渴望聆听来自东方的时代强音。谨以我个人及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之名，诚挚邀请您与您的乐团，于美泉宫广场，举办一场户外音乐会。愿以此为契机，让多瑙河畔，亦能回响华夏山水之韵律……” 信末，他用花体字写下了建议的主题——“山水同音”。 凌云放下信纸，目光越过窗外，仿佛已看到了那片承载着欧洲古典音乐历史的广场。这不是挑战，更像是一次水到渠成的邀约，一次在更高、更广阔的平台上，展示夏国文化包容与自信的机会。 “去。”凌云对围拢过来的团队核心成员说道，语气平静却坚定，“带上我们最好的乐团，奏响我们的声音。” 西山基地国家交响乐团进入了最高强度的排练状态。这一次，他们不仅要完美演绎《华夏》、《文明颂》这样的原创史诗，更要重新编排《黄河大合唱》、《我的祖国》这类承载着集体记忆的经典，让它们在异国的天空下，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凌云自己，则额外准备了两首风格迥异的独奏。 抵达维也纳时，格鲁伯教授亲自到机场迎接。他比在京都参与演出时清瘦了些，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向凌云的眼神里，只有艺术家之间的欣赏与一种近乎郑重的期待和朋友之间再度相逢的喜悦。 “凌先生，欢迎来到维也纳。”格鲁伯教授伸出手，“美泉宫已经准备好了，维也纳，也准备好了。” 演出当晚，美泉宫广场华灯初上。宏伟的巴洛克式宫殿作为背景，更添几分历史的庄重与艺术的华美。可容纳数万人的广场早已被人潮填满，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人们，带着好奇与期待，聚集在这座音乐圣殿的户外殿堂。人群中，能看到不少旅欧华侨华人挥舞着小小的五星红旗，脸上洋溢着自豪。 舞台搭建在宫殿正前方，灯火通明。西山基地交响乐团的艺术家们身着礼服，神情肃穆而自信。 没有过多寒暄，灯光聚焦，指挥棒抬起。 音乐会以《黄河大合唱》的选段《黄河船夫曲》开场！ 雄浑有力的合唱猛然爆发！“咳哟！划哟！……”那排山倒海、与风浪搏斗的呐喊，瞬间撕裂了维也纳夜空惯常的优雅！交响乐团的烘托如同奔涌的黄河之水，磅礴的气势让现场许多观众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即被那原始的生命力牢牢抓住！他们或许听不懂中文歌词，但那挣扎、奋斗、不屈的精神内核，通过音乐直击心灵！ 紧接着，《我的祖国》旋律响起。前半段女声合唱柔和婉转，仿佛一条大河波浪宽的静谧家园；后半段交响乐加入，气势陡然开阔，对家乡、对祖国的深情眷恋与自豪喷薄而出。旋律优美而深情，许多华侨已经跟着轻声哼唱，眼中泪光闪烁。 随后，交响诗《华夏》奏响。古老的编钟意象与现代交响乐交织，四个乐章，从文明的起源、鼎盛、磨难到新生，一幅波澜壮阔的文明画卷在音乐中徐徐展开。当第四乐章中象征希望与新生的主题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出时，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有音乐在古老的宫殿墙壁间撞击、回荡。 短暂的间歇后，《文明颂》那更具哲学思辨色彩的旋律流淌出来。不同文明音乐元素的交融、对话，最终和谐共鸣，传递出“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的宏大理念。格鲁伯教授坐在贵宾席上，闭着眼，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打着拍子，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沉醉与思索。 两首大型交响乐结束，掌声如同海啸，久久不能停歇。 这时，舞台灯光变换，只留下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 凌云缓步走出，坐在钢琴前。 他没有说话，手指轻轻落下。 一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轻柔、优美，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流淌出来—《致爱丽丝》。 台下的观众微微骚动，随即安静下来。 凌云的处理，没有炫技，没有夸张的情感宣泄，只有极致的干净、纯粹和一种东方式的内敛温情。他将这首前世西方经典作品，弹奏出了月光般的宁静与抚慰人心的力量。 一曲终了，掌声温暖。 凌云没有起身，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再次落下。 这一次，旋律变了。带着东方特有的五声音阶，舒缓、悠长，意境空远。 是《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他用中文轻声吟唱，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看遍山河后的通透与淡淡的离愁。没有复杂的伴奏，只有钢琴清澈的音符衬托着歌声。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歌词意境与旋律完美融合，那人生无常、聚散离合的感慨，超越了具体文化背景，触动了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晚风拂过美泉宫广场，带着凉意，仿佛也在这歌声中变得惆怅。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最后一句唱完，余音袅袅，在夜空中缓缓消散。 全场寂静。 许多人还闭着眼，沉浸在那种“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意境中。然后，掌声再次响起，不如之前热烈，却更加深沉，充满了回味与感动。 格鲁伯教授长长吐出一口气，对身边的友人说：“他不仅懂得雷霆万钧，更懂得细雨润物。这才是真正的大家。” 音乐会的压轴，是全体艺术家再次登台，返场演奏《我的祖国》的完整版。这一次，数万名观众自发起立，许多人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摇摆。歌声、乐声、掌声，汇成一片欢乐与理解的海洋。 “山水同音”音乐会，大获成功！ 夏国的文化文明之花，在维也纳这座西方艺术的中心，以一种既磅礴又深情的方式，绚烂绽放。 次日，欧洲各大音乐媒体纷纷以头版报道这场音乐会。 “东方文明的音乐史诗！” “从黄河到多瑙河——凌云的美学征服！” “《送别》：一首让维也纳落泪的东方骊歌！” 回酒店的路上，苏圆圆兴奋地翻着平板上的报道，脸颊通红：“凌老师，咱们这次可是在古典音乐的老家，扎扎实实放了一颗大卫星！” 凌云看着车窗外维也纳璀璨的夜景，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更多的是欣慰。 王斌却在这时递过来一个加密的平板，低声道：“音乐会期间，我们监测到几股异常通讯信号，试图靠近后台和核心设备区，被我们的人提前拦截了。信号源……很复杂，有东京的，也有……暂时无法完全溯源的欧洲本地信号。” 凌云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文明的交响越是动人，暗处的杂音似乎就越发躁动。 美泉宫的余音尚在耳边回荡，新的风雨，似乎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