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烟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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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食后的营地,多了几分生气,也多了几分喧嚣。 篝火噼啪作响,油脂滴落火中,溅起点点星火。人们围着火堆,不再是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地蜷缩,而是大声谈论着白天的战斗,吹嘘着自己的勇武,或是憧憬着有了这些补给后,能在这黑山里安稳度过这个冬天。 张狂嗓门最大,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新挑选出来、负责操作强弓的汉子比划着伏击时的情景,重点描述李铮如何一刀斩杀那蛮族斥候头目,说得绘声绘色,引得众人阵阵惊呼,看向山脊哨塔上那个挺拔身影的目光,也愈发敬畏。 李铮没有下去参与他们的热闹。他依旧站在哨塔上,冰冷的山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发梢,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抹凝重的思索。 体内接近三十年的功力如同一条温顺了许多的溪流,在经脉中缓缓运转,滋养着四肢百骸,也让他的五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能清晰地听到下方张狂粗犷的吹嘘,能听到某个角落伤兵压抑的呻吟,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极远处林间夜枭掠过低空的振翅声。 《狼突刀法》的精髓和《基础山地潜行》的诸多技巧,如同本能般烙印在意识深处。他有信心,如果再遇到那个斥候头目,绝不会缠斗那么久。 但力量的增长,并未带来丝毫松懈。 那支斥候小队的覆灭,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终将扩散出去。蛮族绝不会无声无息地吃下这个亏。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对方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做出反应。 是更大规模的搜山还是精准的报复性打击 “头领,吃点热乎的吧。”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在哨塔下响起。是那个之前提出盐问题的瘦小死囚,名叫王狗儿,此刻他端着一个木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肉汤,小心翼翼地递上来。 李铮看了他一眼,接过碗。汤很烫,里面翻滚着切碎的肉块和一些辨认不出的野菜根茎,香气扑鼻。他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 “谢谢。”李铮说道。 王狗儿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头领您辛苦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声道:“头领,俺……俺以前在老家,跟俺爹学过一点摆弄陷阱、辨认草药的本事,虽然不精……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李铮心中一动。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各种有特殊技能的人才。光靠蛮力,在这黑山里走不远。 “好,我记下了。明天你去跟陈老兵说说,看他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尤其是辨认草药,伤员用得着。”李铮点头道。 “是!是!谢谢头领!”王狗儿激动得脸都红了,躬身行了个礼,这才快步退下。 李铮慢慢喝完肉汤,将空碗放在一旁。他目光再次投向黑暗的山林。王狗儿这样有一技之长的人,需要发掘和利用。同样,营地的防御也不能只依靠一道简易胸墙和哨塔。 他纵身从数米高的哨塔上轻轻跃下,落地无声,显示出对自身力量精妙的控制。他走到正在监督众人清理战利品的张狂身边。 “张狂,挑选二十个手脚麻利、体力最好的兄弟,从明天开始,由我亲自带队训练。”李铮说道,“其他人,由你负责,分成两班,一班继续加固营地防御,重点拓宽和加深坳口的障碍,设置绊索、陷坑。另一班,负责日常杂务,狩猎,取水,照顾伤员。” 张狂立刻挺直腰板:“是!头领!训练啥还是刀法吗”他见识过李铮那神鬼莫测的刀法,心中向往不已。 “不止是刀法。”李铮摇头,“弓弩射击,山地奔袭,潜伏隐匿,小队配合,都要练。我们要学的,是怎么在山林里活下去,并且杀死敌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铁血的味道,让张狂和附近听到的死囚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明白!”张狂眼中燃起斗志,“俺一定把最能打的兄弟都挑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黑山营这个简陋的据点,仿佛一台开始缓慢但坚定运转起来的机器。 以山坳为中心,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数里之内,并且设置了多处暗哨。 李铮亲自带领的二十人,成了营地的核心战力,也被其他人私下称为“锐士”。每天天不亮,李铮就会带着他们离开营地,进入附近的复杂地形进行高强度训练。他将《破风刀法》的一些基础劈砍技巧和《狼突刀法》中注重爆发与速度的步法糅合,简化成更适合战场搏杀的几式,严格要求众人练习。 弓弩训练更是重中之重。缴获的八张强弓被充分利用,李铮凭借自身强大的臂力和精准的眼力做示范,教导他们如何控弦,如何瞄准移动目标。虽然短期内无法培养出神射手,但至少要让这些人在五十步内形成有效的覆盖打击。 山地潜行与追踪则由侯三主要负责,他将自己猎户的经验与李铮传授的《基础山地潜行》技巧结合,教导锐士们如何利用地形隐匿,如何辨别痕迹。 训练是艰苦的,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几天下来,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在李铮毫不留情的高压督促下,以及充足食物供给的支撑下,这二十人的精神面貌和协作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他们开始懂得互相掩护,懂得听从号令,眼神中的散漫和麻木逐渐被一种属于战士的锐利所取代。 营地建设也在同步进行。坳口的胸墙被加高加厚,外侧插满了削尖的木桩。通往山脊的小路被刻意破坏,设置了多处隐蔽的绊马索和陷坑。陈老兵带着王狗儿等几人,不仅每天去刮取盐霜,还真的从那些灰绿色植物的根茎以及特定的土壤中,用土法提炼出了少许带着杂质的粗盐,虽然味道苦涩,但确确实实是盐!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这天下午,李铮正带着锐士们在营地外一处密林中进行对抗演练,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侯三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了回来,脸色凝重。 “头领,有情况!”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东北方向,约十五里外,发现大队人马活动的痕迹!脚印很杂,估计不下五十人,还有马蹄印,看方向和痕迹的新旧,像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止,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铮。 不下五十人!还有骑兵!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李铮眼神一凛,心中并无太多意外,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沉声问道:“能确定是蛮兵吗” “八成是!”侯三肯定道,“脚印的制式和之前那支斥候小队很像,而且我在他们歇脚的地方,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小撮黑色的、未完全燃烧尽的牛粪,这是蛮族常用的燃料。 “他们行进速度不算快,像是在搜索什么,照这个速度,最晚明天中午,就能摸到我们营地附近。” 搜索李铮心念电转。对方似乎并不确定那支斥候小队的具体失踪地点,而是在进行拉网式排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停止训练,立刻返回营地!”李铮果断下令。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撤回山坳。李铮立刻召集了张狂、陈老兵、侯三等几个核心人员。 “蛮子的报复来了,不下五十人,可能更多,有骑兵,明天中午前后可能抵达。”李铮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五十个装备精良的蛮兵,远非之前那支八人斥候小队可比。更何况他们还有骑兵,在相对开阔的地带,骑兵的冲击力是致命的。 “头领,怎么办是打是走”张狂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干涩。他虽然勇猛,但也知道敌我力量的悬殊。 陈老兵眉头紧锁:“营地刚刚有点样子,要是放弃,前功尽弃,而且带着伤员,在山里根本跑不过蛮子的骑兵。” 侯三则道:“他们是在搜索,不一定能准确找到我们。或许可以避其锋芒”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李铮身上。 李铮走到那张用木炭简单绘制的地图前(这是这几天根据侦查和掠夺来的知识补充的),手指点在他们所在的山坳,然后缓缓向东北方向移动。 “走,未必走得掉,而且会丧失好不容易建立的立足点。打,硬拼是下策。”李铮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他们是在搜索,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关键点划过:“侯三,你带两个人,立刻出发,沿着他们来的方向前出侦查,我要知道他们的准确人数、装备、以及队形分布,特别是骑兵的位置。” “张狂,立刻动员所有人!锐士队优先休息,恢复体力。其他人,连夜行动!在我们预设的伏击区域,给我把陷坑挖得更深,绊索设置得更多,更隐蔽!把所有多余的箭矢都分配下去!” “陈老兵,营地进入最高戒备,老弱伤员做好随时向山坳深处转移的准备。” 一道道命令清晰地下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原本有些慌乱的核心几人,看到李铮如此镇定,也渐渐稳住了心神。 “头领,您是想……再干一票大的”张狂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重新冒出凶光。 李铮看着地图上那片他们预设的、距离营地约五里的一处狭窄谷地,那里两侧陡峭,遍布乱石,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来。”李铮的指尖重重地点在谷地位置,眼神锐利如刀,“只不过,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夜色渐深,黑山营却灯火通明(仅限于山坳内部),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血腥碰撞,做着最后的准备。 山风更急了,带着浓重的湿气,似乎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雪,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