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幕下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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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的住所，在斩妖司最偏僻的角落。 一间破旧低矮的房子。 这是吴春冬对他的“优待”。 越是靠近，他那平静如深潭的眼神，便越是冷冽。 门前的地面，多了一片不属于他的新鲜泥印。 锈迹斑斑的铜锁上，锁孔的位置，多了一道发丝般纤细的新划痕。 这些在常人眼中毫不起眼的细节，落入萧衍那被六十年虚拟战斗磨砺得如同鹰隼般的双眸中，却无异于黑夜里的烽火。 有人，在他房里。 他没有丝毫迟疑，脚步甚至没有半分停顿。 就在走到门前的刹那，他身形猛地一矮，右肩如一柄攻城巨锤，狠狠撞向那扇薄薄的木门！ 轰！ 木门连同门框，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瞬间撞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之中，萧衍的身影如一道离弦之箭，冲入屋内。 昏暗的房间内，一道人影正静静地坐在他那张唯一的破木桌前。 那人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坚毅的下巴，和几根拉碴的胡须。 他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蓑衣，仿佛一个刚从河边归来的渔夫。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鱼腥味，混合着水汽的潮湿，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他手中，正端着萧衍那个缺了口的茶碗，慢条斯理地，将碗中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在萧衍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的瞬间！ 那斗笠男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原地的身子猛地一拧。 手中那只喝空的破碗，便被他灌注了雄浑的真气，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乌光，朝着萧衍的面门呼啸射来！ 碗未至，那股凌厉的劲风已刮得人脸颊生疼！ “找死！” 萧衍眸光一寒，不退反进。 他五指并拢，食指与中指并作剑诀，没有丝毫花哨，只是简简单单地朝前一点！ 指尖之上，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色剑意，一闪而逝！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撕裂声。 那只裹挟着千钧之力的陶碗，在半空中，距离萧衍眉心尚有三尺之地。 竟被那无形的剑意瞬间洞穿，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蓬齑粉，簌簌落下。 在对手的眼中，那飞射而出的陶碗，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湮灭！ “化境剑意！” 斗笠男那沙哑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了些许震惊。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那动作迅捷如电，与他那渔夫般的装束形成了极端的反差！ 他右手一探，自腰后抽出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弯曲如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锋利的银光。 嗡！ 短刃震颤，带起一串尖锐刺耳的音爆，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朝着萧衍的咽喉闪电般刺来！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鱼腥味，仿佛也随着这一刺，变得更加腥臭，更加致命！ 萧衍眼神冷漠，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平移三寸，堪堪避过这刁钻毒辣的一击。 同时，他并指如剑的右手，顺势下切，直取对方握刀的手腕！ 铛！ 指尖凝聚的血色剑意，与那淬毒的蛇形短刃狠狠撞在一起，竟爆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一股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将屋内本就破败的桌椅瞬间掀飞，狠狠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三步，在狭小的空间内重新站定。 斗笠男斗笠下的双眼，死死地锁定着萧衍，惊疑之中，更添了几分凝重。 而萧衍，心中也已了然。 一番交手下来，他已然判断出，此人的实力，是淬体境巅峰！ 距离那打通全身经脉的通脉境，也只差临门一脚！ 自己虽有化境剑法在手，但本身的境界，终究还只是淬体境三重。 体内的真气，与对方相比，无论是浑厚程度还是恢复速度，都远远不如。 久战之下，必输无疑！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将那七十二年魂寿，立刻转化为业火，点燃《磐石诀》！ 但下一瞬，这个念头就被他决然掐灭。 不行！ 《磐石诀》不过是斩妖司最低等的功法，潜力有限，就算推衍到了淬体九重，提升也是有限的。 自己如今手握巨额功勋，足以在武库中，兑换那本绝品功法——《玄黄入阵曲》！ 将宝贵的业火，浪费在这本下品功法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电光石火的思虑间，那斗笠男已再度欺身而上！ 他显然也看出了萧衍真气不济的弱点，攻势变得愈发狂暴凌厉，招招不离要害，不给萧衍半点喘息之机！ 蛇形短刃在他手中，化作了漫天幽蓝的幻影，将萧衍周身上下所有死角尽数笼罩！ “小子，你的剑意确实惊人，可惜，你本身的境界还是太低了！” 斗笠男冷声道。 萧衍眸光冷冽如冰，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愈发沉静。 他的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明。 在面板的虚拟空间中，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练剑六十年！ 他经历过的生死搏杀，比这斗笠男吃过的鱼都多！ 他的战斗，早已化作一种本能，一种深入骨髓的艺术！ 就在那漫天刀影即将及身的刹那！ 萧衍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斗笠男完全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整个身子，竟主动迎向了那片最密集的刀网！ “蠢货！找死！” 斗笠男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快意。 然而，就在他以为下一刻便能看到萧衍被乱刃分尸的血腥场面时。 异变陡生！ 萧衍前冲的身形，以一个违背了人体力学常理的诡异步伐，猛地一旋！ 他的身体，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那致命的刀锋边缘，滑了过去！ 嗤啦—— 几道刀锋，终究还是擦过了他的衣衫，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但，他也成功地，闯入了斗笠男的怀中！ 近身！ 短刃的优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斗笠男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他只看到一双冰冷到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近在咫尺。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萧衍那并指如剑的右手，已经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快到极致！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 那凝聚了血杀剑法所有杀伐精髓的剑指，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斗笠男的心口！ 锋锐无匹的剑气，瞬间爆发！ 斗笠男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不断扩大的血洞。 他体内的五脏六腑，连同所有的生机，都已被那霸道绝伦的剑气，彻底绞碎。 “怎么……可能……” 他嘴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斗笠滑落，露出一张布满刀疤、满是惊恐与不解的脸。 轰然倒地。 萧衍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冰冷。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人是谁派来的。 除了吴春冬，不会有第二个人！ 也只有他，背靠着他那个担任斩妖司百户的舅舅。 才有能力，也才有动机，请得起淬体境巅峰的杀手，来对自己进行灭口！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萧衍的心底，疯狂地滋生、蔓延！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 吴春冬一击不成，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一个杀手。 而是会动用他那位百户舅舅的力量！ 必须立刻将功勋，转化为实力！ 萧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冲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