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隔空的审视与无声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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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项目预备会议的通知下来时，整个“启明”文化都震动了一下。 这是今年业内最炙手可热的大饼，无数公司挤破头都想分一杯羹，谁能想到，寰宇科技竟然会向他们这家小公司抛出橄榄枝，哪怕只是参与预备会议，也足够在同行面前吹嘘半年。 消息传到行政部，众人兴奋之余，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林姝身上。 “李总特意点名，让林姝去做会议记录。”主管宣布这个消息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是更加压抑的窃窃私语。 “凭什么是她一个新人！” “听说……寰宇的程董，以前跟她……” “怪不得！原来是走了这种关系，真够可以的。” 王姐扭着腰走到林姝工位前，皮笑肉不笑：“小林啊，这可是大项目，机会难得，你……好好表现，别给咱们公司丢人。”她把“表现”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意有所指。 林姝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抬起头，迎上王姐和其他人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不是傻子，程默的意图，她隐约能猜到。把她推到这样一个众目睽睽、且明显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位置，无非是想看她出更大的丑，让她在更高级的场合里，将她那点残存的骄傲彻底碾碎。 可她偏不。 --- 顶层公寓的书房里，巨大的液晶屏幕被分割成数个画面，其中最为清晰的，正是“启明”文化那间临时布置成会议室的场景。高清摄像头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程默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球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坐在会议桌最末端，低着头，认真翻阅资料的身影上。 林姝今天依旧穿着那身米白色针织衫和黑裙，洗得有些发旧，却熨烫得平整。她瘦了些，侧脸线条更加清晰，低着头时，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出什么表情。 会议开始。启明这边的负责人和李总滔滔不绝，极力推销着公司的创意和能力，语气带着近乎谄媚的急切。而寰宇科技那边参与视频会议的几位代表，则表情平淡，偶尔提出一两个尖锐的问题，便让启明这边的人冷汗涔涔。 林姝始终沉默着，指尖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记录着会议要点。她偶尔抬头，目光扫过发言者，又迅速垂下，专注记录。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正常得近乎平庸。她就像一个再合格不过的记录员，隐身于会议的背景音中。 程默晃动着酒杯，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失望。这就屈服了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甘心做一个无声的影子 就在这时，启明的创意总监正在展示一个关于项目核心定位的提案，说得天花乱坠，引经据典。寰宇那边的项目组长微微蹙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时无法精准反驳。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和尴尬。 突然，一个清晰而冷静的女声，在会议桌的末端响起： “抱歉，打断一下。”林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视频连线中寰宇的项目组长，“关于刚才提到的‘跨界破圈’定位，我查阅了过去三年类似定位的十七个成功案例和二十三个失败案例的数据模型。数据显示，在项目初期过度强调‘破圈’，而非巩固核心用户情感共鸣，失败率会高出百分之四十二。我认为，或许可以换个思路，先从‘共情’入手……” 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引用的数据准确无误，分析的角度刁钻却直指要害。她甚至调出了几个简单的图表辅助说明，显然是提前做了大量的功课。 整个会议室，包括视频另一端寰宇的人，都愣住了。 启明的李总张大了嘴巴，创意总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视频里，寰宇那位以严谨和挑剔着称的项目组长，第一次正眼看向镜头角落里的林姝，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和……欣赏。 “这位……林助理是吗你的数据来源是”他问道，语气认真。 “部分是公开的行业白皮书，部分是我根据市场财报和用户行为分析做的交叉验证，模型比较简单，但核心逻辑应该成立。”林姝不卑不亢地回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专注工作的澄澈。 程默端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在专业领域里，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狼狈和青涩，散发着冷静智慧光芒的女人。她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却用最硬核的方式，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会看到她的无措、她的窘迫、她的哀求。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她默默积蓄力量，然后在他搭建的“舞台”上，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第一次无声而漂亮的反击。 那不再是依靠家世和美貌的傲慢，而是源于自身能力和准备充分的底气。 威士忌的醇香在舌尖蔓延，程默缓缓将酒杯放下，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屏幕上那个沉静的身影，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他原本冰冷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悄然燃起。 这只金丝雀，似乎真的开始尝试，用她自己的方式，啄破他设下的牢笼了。 游戏，果然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