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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能见到高山之顶、长河之极。 与这些相关的词语,人们往往会联想到俩个:【坚持】、【毅力】。 而我能屹立彩云之巅,仅仅是因为愿因。 父亲告诉我:人间至贵名帝皇,天上至贵名紫微。 而紫微坐命者,千古未曾有闻。 他沉默了好久才又说道: 也许你是呢… 那天,在陡峻的悬崖上,他同我说了好多: 大炀当今的皇帝,死了。 他早该死了。 如今大炀兵乱四起、民不聊生,他不死占了很大的原因。 承平三百余年的盛世,终是轰塌了。 他说,他想由我来结束这一切、他要我来坐上那个位置。 可我不知道皇帝该怎么做,甚至不懂皇帝是什么。 “没关系,”罗缘生轻抚少年面颊,笑容无拘无束: “只要你想就可以了。” 陈罗从来没想过剧情会如此发展,他本只想见识见识比孤独更无趣的无趣是什么。 难道是当皇帝吗 彦吉村没有皇帝、长佘县也没有皇帝,潇衣郡可能有吧。 这是村里的爷爷去过最远的地方了。 可爷爷又说城郡里,世家最大。 我不懂,便问父亲:世家大还是皇帝大 他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朵漂浮的云忽地被风止住,然后散掉了。 “世家吧。”他这么说。 那我要做世家。 他好像不喜欢这句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带我去向更远的地方。 不过,再次的时候,我看见父亲栽在掌心的那棵槐树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鸟窝。 我兴致勃勃地爬上了树,正欲靠近之时。 耳边传来一阵嘤嘤。 这不是麻雀的声音,可这就是麻雀的巢啊 我正纳闷,那鸟窝里忽然飞出一只雏鸟来。 它通体漆黑,像一只燕子。 可现在是秋天,没有燕子。 扑扑地,就飞远了。 直到它飞进我目光看不见的风景。 我幡然醒悟,我做不了皇帝。 但我愿意。 —— 大炀国祚延绵四百年后的今天,兵荒马乱。 在这个各大势力层出不穷的时代,陈罗自号紫微坐命一事于此中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可谁人都没想到的是,那竟是一股洪流将半个大炀冲击得濒临破碎! 当又一座城头插上了紫微星旗,身披紫金大氅的陈罗,面色泰然地走进城主府中。 此时已是紫微聚义后的第十三年,这些年来,陈罗四处南征北伐,早非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 而自己的父亲,那个说着把我带去天上,却留我滞留人间的父亲,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但陈罗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留云何在” 陈罗一边将大氅解下、一边朝下人问道。 “禀主公,季上人正于秋远郡开坛祭法。” “哦”陈罗闻言生出些兴趣来,忙问: “此番祭得何法” “禀主公,是丰年祭。” 陈罗这才回过神来,已经又是一年春了。 自自己承命紫微以来,每年都有不同的上人、尊者授命来担任军中祭酒。 或祭丰饶于春,或止兵戈于秋。 我与其说是主公,不如说是号手,吹响战争的号角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当然,这些年我也不是毫无作为,我至少看清了这天下的局势。 紫微军自南疆起事,历时十三年攻占大炀西南五州四十三…不,四十四郡。 为当今兵阀中势力之最。 不过,也不是没有对手。 “主公,我军今日攻下车垣,已是将整个西南收入囊中!”一领军手指地图上亢奋道: “主公,何不乘胜追击呢”说着,他一手将紫微旗往上微挪: “紧邻车垣郡的桃言县,其县令是我同乡,主公!下官有把握劝降其人!”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我也不禁心生意动,但还是摆了摆手: “不急。” 那领军还欲再言,其旁又一领军却是上前阻止: “桃言县地势平缓,又接壤咸城,就算拿下此地,也要分兵驻守,得不偿失,不如等我军休养生息,年后一鼓作气,直接攻下咸城!” “咸城乃庆州首府,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此时,又一领军插嘴说道: “仇、刘俩大三品世家在此经营了数百年,早已是固若金汤! 更不说其门下修士术法通天!岂是我等凡俗可能招惹的 以下官之见,应当奉请黄庭道上人来平此顽石!” 闻此言,我不禁哑然失笑: 这些人把黄庭道当什么了若让黄庭道事必躬亲,那还要他们何用 更何况,三品世家背后又岂会没有元君道统 要知道西南诸郡,本就是黄庭道宫治下各大世家的后花园。 原先不过小打小闹,用以练兵罢了,如今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候! 只是不知当攻破仇刘两家之时,其背后的高天道会不会入世止戈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虽已脱离俗世数百载,但随着黄庭道布局天下,难说不会动些心思。 “此事我会奉书祭酒,”我摇了摇并未直接否决此建议,不然军心必乱。 越是跟随我久战的军士,越是了解那些人究竟拥有何等伟力! 而谁都没想到的是,三日后: “禀主公!刘氏宗老前来献城了!” 随着军中将士的阵阵喜喝,我却险些陷入昏厥,我入的,究竟是怎样的局 ….. “我一直以为我看透了天下局势,昨天方知不过是坐井观天。” 季留云闻言只是微笑,没有接我这话茬,转而说道: “再过上几日,我便要回道宫去了,”他道别的猝不及防,我脸上的讶然还未凝成,他又说道: “主公可称陛下矣。” “这么快”我有些不太能接受,便试图找补: “我不过占据西南,如何称得上皇帝” 他闻言只是淡淡说道: “不过西南…三百年前大炀的版图亦不过西南。” 他似是怀念起了谁: “再没谁能令天下大同,安心做你的皇帝吧,国号:翌。” 说完这句,季留云再未看我一眼,挽起徐徐清风随其散了。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了那只漆黑的鸟,也许我该追随它飞走的。 这时的我才真正死心,所谓紫微坐命,不过皇权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