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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手机屏幕上的热搜榜就像被一块巨大的橡皮擦狠狠抹了一道。 前一秒,“说出我的名字”还在榜首沸腾,那是几个亿的点击量堆出来的火山口。 无人机拍下的画面里,剧院外墙的荧光字像燃烧的血管,每一帧都在挑战着某种秩序的底线。 后一秒,刷新。 页面变成了刺眼的灰白色。 只有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该内容不予显示。” 紧接着是蓝底白字的官方通报弹窗,措辞严谨得像一把手术刀:“红星剧院昨夜发生未申报聚集活动,存在重大消防隐患与结构风险,已责令封闭整改。” “隐患。” 林昭昭靠在控制台边,手里捏着那罐已经凉透的速溶咖啡,嘴角扯了一下,“只要是不听话的,都是隐患。” 沈巍坐在那堆乱七八糟的显示器中间,黑眼圈重得像只熊猫,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们删得掉视频,删得掉文字,甚至能屏蔽掉‘林小穗’这三个字的组合。” 沈巍猛地敲下回车,转过身,眼底全是红血丝,却亮得吓人,“但昭昭姐,声音是没有形状的。” 屏幕上跳出一张复杂的频谱图。 那不是普通的音频波形,而是无数个细密的、色彩斑斓的光点,像一条璀璨的银河。 “阿光那小子是个天才。” 沈巍指着那些光点,“他把昨晚三百个名字的音高、呼吸频率、甚至说话时的颤抖,全部转化成了可视化的声纹数据。 然后,把这套数据嵌进了一首没有歌词的交响乐里。” ai审查系统能识别敏感词,能识别违规图像,但它听不懂一段大提琴旋律里,藏着某个场务大叔沉重的喘息。 “发出去。”林昭昭把空咖啡罐精准地投进垃圾桶,“名字不是违禁品。” 就在这时,沈巍的私密邮箱忽然跳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发件人是乱码,附件是一段只有四十五秒的音频。 沈巍点开播放键。 滋滋的电流声后,传来老陈那标志性的烟嗓,带着那种特有的、像是喉咙里卡着痰的粗糙感。 背景音很杂,有窗外雨打防盗窗的声音,还有一种不自然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昭昭,沈巍,不用回拨了。” 录音里的老陈似乎在笑,那种苦笑,“我家楼下停了两辆黑车,楼道里的感应灯刚才被人砸了。 我叫陈建国,1998年进组当场务,那时候剧组盒饭里有沙子都不敢吐。 2005年,我看见副导把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往房里拖,我报了警……结果我被开了。他们说我不懂事。” 林昭昭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2015年,我没钱治腿,他们让我回去,给我封口费,拍着我肩膀说‘老陈,你现在懂规矩了’。 我确实懂了十年规矩,但昨晚那把火,烧得我这老骨头有点疼。” 音频里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像是老式门锁被撬动的动静。 “我想起我叫陈建国了。这录音发出去了,我也该去开门了。” 最后两秒,是一声沉重的门轴转动声,随后戛然而止。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主机风扇嗡嗡的转动声。 林昭昭盯着那个音频文件的图标,眼神像是在看一块墓碑,又像是在看一颗子弹。 “把这个备份三份,加密。”她的声音很轻,但没有一丝抖动,“这是他留下的筹码。” 没过多久,另一份“炸弹”在心理咨询师的内部社群里引爆了。 李姐发了一篇长文,标题只有七个字:《我为何背叛委员会》。 林昭昭在手机上飞快地浏览着。 李姐的文字没有平时写评估报告时的冷漠,反而像是一把手术刀剖开了自己的良心。 “我们曾以为在维护行业秩序,其实是在批量生产沉默。 当我对一个因为过劳而崩溃的灯光师说‘你的情绪指标不达标,不适合进组’时,我以为我在帮他,其实我是在亲手掐灭一个灵魂的火苗,只为了让他变成一颗合格的、不会叫疼的螺丝钉。” “现在,我选择成为那个不达标的人。” 林昭昭放下手机,走到角落的那台旧打印机旁。 纸张被卷入机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把这一百份打印好的文章,一份份折好,塞进那些贴着“静默档案”标签的瓷罐里。 “既然他们喜欢封锁消息,” 林昭昭拿起记号笔,在快递单上写下全国各大高校心理系的地址,笔尖划破了纸面,“那我们就把火种撒到未来的医生手里。” “姐!他们在反扑!” 沈巍突然大喊,双手在键盘上飞快舞动,“委员会的技术组正在尝试破解我们的‘心跳频率’入场码,想顺着昨晚的直播流反向追踪ip!” “能挡住吗” “挡不住,但我能给他们换个迷宫。”沈巍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复杂的指令, “想查源头行啊,我把源头扔进大海里。” 他按下了确认键。 系统升级完成。 沈巍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我把那三百个名字的音轨,混进了城市广播系统的背景白噪音里。 地铁报站的提示音、商场背景音乐的低频段、甚至公交车的关门提示音……我都加了料。” 这种技术叫做音频隐写。 以后,当早高峰的地铁报站响起“下一站,人民广场”时,在那几乎听不见的背景底噪里,会藏着一声极轻的“灯光师张伟”; 当商场播放流行金曲时,鼓点的间隙里会夹杂着“录音员周琳”。 无法屏蔽,因为那是城市呼吸的一部分。 无法溯源,因为源头无处不在。 天色已经大亮。 林昭昭爬上了小酒馆的天台。 清晨的风带着昨夜雨后的潮湿,还有远处早点摊飘来的豆浆味。 城市上空,那种灰蒙蒙的雾气正在散去,几只早起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 阿光发来一段新的合成音频。 林昭昭戴上耳机。 没有乐器,只有风声。 但在风声里,那三百个名字像星辰低语一样轻轻回响。 它们不再悲愤,而是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存在。 她闭上眼,风吹乱了她的短发。 记忆深处,奶奶的声音忽然浮了上来,那是小时候停电的夜晚,奶奶点着蜡烛给她讲故事时的语气。 “昭昭啊,名字是人的第一道光。只要有人喊你的名字,魂就不会丢。” 林昭昭睁开眼,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几个戴着骨传导耳机的年轻人正在等红绿灯,突然,其中一个像是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嘴唇动了动。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在街对面的剧组外景地,一个正扛着沉重反光板的小伙子也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些发愣。 耳机里的“星图”正在扩散。 林昭昭扶着栏杆,轻声说:“奶奶,现在不用您喊了。他们自己点亮了。” 镜头拉远,在这座巨大的、忙碌的、冷漠的城市里,无数微小的光点正在被点燃。 有人在拥挤的地铁里,对着车窗玻璃,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清晨六点,林昭昭坐在小酒馆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