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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被断供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陈小凡和柳芸心头。 连一向老神在在的赵德柱，也忍不住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没有符纸和朱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符箓坊刚刚燃起的生机，眼看就要被硬生生给掐灭了啊。 然而，陆衍的反应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没有愤怒，没有慌乱，甚至没有立刻去找钱富贵理论。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陈小凡带回来的消息，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深邃，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坊主，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陈小凡看着陆衍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忍不住问道。 柳芸也投来探寻的目光，此刻，这个年轻的坊主已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陆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小凡，你知道我们用的‘青纹草纸’，主要原料是什么吗” 陈小凡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好像……是一种叫‘青纹草’的灵植，再加上些普通树皮捣碎制成的” “没错。”陆衍点头，目光扫过三人，“青纹草生长周期短，对灵气要求不高，附近的山野间应该就有。 而普通树皮，更是随处可见。” 柳芸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美眸微睁：“坊主，您的意思是……我们自己造纸” “这怎么可能！” 赵德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造纸是专门的技艺，我们谁会而且自己造，费时费力，品质还得不到保证！”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 陆衍站起身，眼神锐利，“钱富贵以为掐断了采购渠道就能扼死我们，但别忘了，最核心的生产资料，往往就蕴藏在最普通的自然之中。 他把商品市场想得太简单了。” 他不再多言，直接走向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破旧仓房。 陈小凡和柳芸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赵德柱犹豫片刻，也骂骂咧咧地挪了过去。 仓房里堆满了各种废弃材料和工具。 陆衍目光如炬，迅速锁定了几样东西：一个废弃的、带有些微聚灵效果的石臼（原本是用来捣药的），几把锈迹斑斑但还能用的砍刀，以及一些废弃的木桶和麻布。 “小凡，你去附近山脚，尽可能多地采集青纹草，注意连根拔起，保留根茎。 赵老，你经验丰富，去收集韧性好的树皮，不管种类，越多越好。 柳师姐，你跟我一起，清理这些工具。” 陆衍的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小凡二话不说，拿起砍刀和麻袋就冲了出去。 赵德柱虽然嘴里抱怨着“胡闹”，但看着陆衍那笃定的眼神，还是慢吞吞地去找树皮了。 柳芸则挽起袖子，默默开始清洗石臼和木桶。 在指挥他们的同时，陆衍的意识沉入脑海。 内卷管理系统的光幕浮现，他的积分，在完成初步管理和首日销售任务后，终于突破了100点大关。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商城列表中的一个灰色图标上，那正是他早已看好的——基础符纸改良法，青纹草纸的变种。 兑换所需积分，恰好是100点。 “兑换。” 心中默念的瞬间，100积分清零。 一股庞杂而有序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不仅仅是简单的配方，还包括了如何处理青纹草以最大限度保留其微薄灵性，如何选择搭配的树皮以增强纸张韧性，以及一套利用现有工具进行小规模手工造纸的详细流程，甚至还包括了几个微型的、可以嵌入造纸流程的简易聚灵阵图！ 这并非什么高深仙法，而是将一种古老的手工技艺，与这个世界最低层次的灵气运用，进行了一次巧妙的、系统化的结合！ 当陈小凡背着小山般的青纹草，赵德柱抱着一大捆乱七八糟的树皮回来时，陆衍早已胸有成竹。 “第一步，处理原料。” 陆衍亲自示范，将青纹草的根茎与叶片分开，解释道，“根茎纤维更韧，叶片蕴含灵性稍多，需分开处理，按比例混合。” 他又挑选出赵德柱带回的几种树皮，剔除掉不合格的，“这种‘青楮树’皮最佳，纤维长，易软化。” 接下来的几天，符箓坊的后院变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工造纸作坊”。 陈小凡负责最费体力的捶打工作，按照陆衍教导的节奏和力度，用石臼将处理过的青纹草和树皮捣成细腻的纸浆。 赵德柱被安排去照看那几个用废弃灵石碎片布置的、维持着微弱火候的“温水槽”，用于浸泡和软化纤维。 柳芸则凭借其细腻的控灵技巧，负责最关键的一步，在纸浆成型的过程中，引导那微薄无比的灵气均匀分布在纸张内部。 陆衍是总工程师，时刻监督着每一个环节，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着基础符纸改良法中的各种参数。 失败是必然的。 第一批造出的纸厚薄不均，一碰就碎。第二批杂质太多，根本无法用于画符。 第三批灵气分布混乱，制成符箓后灵力传导极不稳定。 院内堆积的失败品越来越多，赵德柱的冷嘲热讽也越来越多。 连陈小凡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态和怀疑。 但陆衍始终不动摇。 他仔细分析每一次失败的原因，调整青纹草与树皮的比例，优化捶打的时间，改进柳芸引导灵力的方式。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后，当柳芸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湿润的、泛着淡淡青色光泽的纸张从模具上揭下，平铺在光滑的石板上晾干后……一张质地均匀、触手柔韧、隐约能感受到极其微弱但分布均匀的灵气波动的符纸，呈现在众人面前！ “成……成功了” 陈小凡声音有些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芸拿起那张符纸，仔细感受着，清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这灵气分布……比我们之前买的青纹草纸，更加均匀稳定！” 赵德柱凑过来，用手指捻了捻纸边，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这真是咱们自己做出来的” 陆衍拿起这张还带着湿气的符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微灵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只是最基础的低阶符纸，品质甚至比市售的标准青纹草纸还略逊半筹，但它的意义无比重大——它打破了外部的原材料垄断！ “坊主！我们用自己造的纸，画符试试！”陈小凡迫不及待地喊道。 柳芸立刻动手，铺纸、调砂、凝神、落笔。 笔走龙蛇，灵力顺着均匀的纸纤维顺畅流淌，一张清风符一气呵成！符成之时，光芒稳定，灵力饱满，效果甚至比用之前买的符纸制作的，还要好上一丝！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陈小凡欢呼雀跃。 赵德柱看着那张成功的符箓，又看了看院子里堆积如山的青纹草和树皮，喃喃道：“这……这以后，符纸咱们都不用买了” 陆衍看着兴奋的三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望向百宝符箓堂的方向，目光锐利。 “自给自足，只是第一步。” “钱富贵想用垄断原材料来卡我的脖子……” “那我，就只好把他的桌子给掀了。” 后院之中，初步成功的喜悦弥漫。 而在坊市另一端，钱富贵还在为自己的“妙计”洋洋自得，浑然不知，一场针对他商业模式根基的颠覆，已经拉开了序幕。 反垄断的号角，由这小小的、自制的符纸，悄然吹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