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信任的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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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城市华灯初上，如同洒落人间的星河。 顾氏顶层办公室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绷的战意。 顾砚辞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窗外璀璨的灯火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却点不亮其中的深沉。 明天晚上，是一场硬仗。 为了执行“引蛇出洞”的计划，他需要独自出席一场由商会举办的、无法推脱的长时间酒会。那里将是龙潭虎穴，无数双眼睛会暗中盯着他，包括晟通的探子，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需要在那里，完美地扮演一个“病情加重”却仍在强撑的集团掌舵人，谈笑风生，却又要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独自应对身体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这意味着，他必须长时间脱离苏晚晚和江辰的直接保护，独自面对所有可能的突发状况。而他的“武器”，就是那个钛合金的应急导尿包。 苏晚晚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她的平板电脑，上面是顾砚辞详细的护理时间表和酒会应急预案。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确认着每一个细节，神情专注而冷肃。 江辰则在检查着通讯设备和安保安排，确保在酒会期间，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支援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到达。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砚辞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掠过江辰，最终，定格在苏晚晚身上。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犹豫，更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断。 然后，他迈开脚步，走到了苏晚晚面前。 苏晚晚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带着询问。 顾砚辞没有立刻说话。他伸出手，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那个他如今“过度依赖”、却也象征着屈辱和自保的钛合金应急导尿包。 那个小巧而冰冷的金属盒子，在他修长的指间，显得格外沉重。 他低头看着它，指尖在那光滑的金属表面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在进行着某种艰难的心理斗争。 办公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运行声。 江辰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息看着这一幕。 终于，顾砚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应急导尿包，递到了苏晚晚面前。 “检查一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寂。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却让苏晚晚和江辰都瞬间怔住了！ 他将自己最私密、最关乎尊严的“保命工具”，主动交给了她。 这不仅仅是一次例行公事的设备检查。 这代表了，在经历了林婉晴的试探、经历了这段日子以来冰与火的对抗与磨合后，他向她交付了初步的、超越言语的信任。 他信任她的专业，足以确保这“武器”在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他信任她的立场，不会借此机会羞辱或伤害他。 他更信任……她会在后方，为他守住这最隐秘的防线。 苏晚晚看着递到眼前的导尿包，又抬眼看向顾砚辞。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冷硬的样子，但她却从他微微紧绷的下颌线和那深沉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孤注一掷的托付。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我会确保它处于最佳状态。” 顾砚辞与她对视着，几秒后，才松开了手，将导尿包放在了她的掌心。那微凉的金属触感，仿佛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拜托了。”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即立刻移开了目光，仿佛不愿泄露更多的情绪。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苏晚晚握紧了手中的导尿包，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却仿佛有些烫手。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刻低下头，开始熟练地、一丝不苟地检查起来——确认包装完整性，检查导管通畅度，核对润滑剂和消毒棉片的有效期…… 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每一个步骤都极其认真。 顾砚辞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那双灵活而稳定的手摆弄着那个关乎他尊严和安全的工具，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这种将最不堪的自己，交付到对方手中的感觉，很糟糕，很屈辱。 但奇异的是，也带来了一丝……他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并非孤身一人的安定感。 江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感慨万千。他知道，对于顾砚辞而言，迈出这一步，有多么艰难。这比签下一份价值百亿的合同，需要更大的勇气。 信任的建立，往往始于这种超越言语的、微小而关键的交付。 很快，苏晚晚检查完毕，将导尿包递还给顾砚辞。 “一切正常。”她汇报结果，声音平稳。 顾砚辞接过，重新将它放入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 他没有再看苏晚晚，转身走向办公桌，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出发吧。”他说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和冷冽。 但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情感的深化，在这无声的交付中，悄然完成。 接下来的酒会，将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而他知道，身后有可以托付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