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寿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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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今夜灯火璀璨，宾客如云。 古朴与现代交融的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悠扬的现场弦乐流淌在空气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整个城市的名流显贵，商界巨擘，政界要员，几乎悉数到场，为顾家这位定海神针般的掌舵人——顾长风贺寿。 气氛热烈，喧嚣之下，却涌动着无数暗流。 顾砚辞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礼服，站在顾长风身侧稍后的位置。他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灯光下甚至能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透明感，但背脊挺得笔直，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偶尔与上前祝寿的宾客颔首致意，举止从容，依旧带着那份属于顾氏掌权者的、不容置疑的气度。 只有紧挨着他站立的苏晚晚，能感受到他礼服下肌肉的细微紧绷，以及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那根如同拉满弓弦般紧绷的神经。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及地长裙，款式简洁优雅，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作为“特别助理”安静地陪在他身侧，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柳玉茹和林婉晴所在的方向。 柳玉茹今日可谓是盛装出席，一身绛紫色绣金旗袍，珠光宝气，脸上挂着得体又难掩志得意满的笑容，周旋于宾客之间，仿佛她才是今晚的女主人。她身边的林婉晴，则是一身艳丽的红色长裙，眼神闪烁，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即将看好戏的恶意，时不时地瞥向顾砚辞，又迅速移开，像是在确认猎物是否已经入笼。 江辰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如同最忠诚的影卫，隐在稍远处的宾客人群中，耳朵里戴着微型通讯器，与散布在宴会厅各处的安保人员保持着实时联系，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在掌控之中。他的目光锐利，如同鹰隼，牢牢锁定着音响控制台和投影仪的方向，那里有他们提前安排好的人。 “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顾砚辞端起酒杯，向顾长风敬酒，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顾长风接过酒杯，深深看了孙子一眼，那目光里有关切，有询问，更有一种沉静的托付。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顾砚辞的手臂，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柳玉茹挽着顾盛的手臂，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身边跟着眼神闪烁的林婉晴。 “爸，祝您松柏长青，笑口常开。”柳玉茹声音甜腻，举起酒杯，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顾砚辞，“看着砚辞如今这么能干，把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您也能放心了。虽然这孩子……唉，就是身体让人操心了些，前两天还听说不太舒服，可千万别累坏了才好。”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众人面前，再次隐晦地提起顾砚辞“身体不适”的话题，为接下来的发难铺垫气氛。 顾砚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只是淡淡地对顾盛道：“父亲。” 顾盛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闷头喝了一口酒。 林婉晴趁机上前，故作天真地开口：“砚辞哥，你脸色是不太好，要不要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待会儿切蛋糕、致辞什么的，还要站好久呢。”她的话听起来是体贴，眼神里却充满了挑衅和等着看好戏的迫不及待。 苏晚晚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顾砚辞和林婉晴之间，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多谢林小姐关心，顾总的身体状况自有专业的医疗团队评估和照顾，不劳外人费心。今天是老爷子寿辰，还是多关注寿星为好。” 她的话直接将林婉晴定性为“外人”，语气虽然客气，却像一记软钉子，让林婉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柳玉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换上虚伪的笑容：“苏助理真是尽职尽责。有你在砚辞身边，我们确实放心不少。”她话锋一转，看向宴会厅前方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以及那巨大的投影幕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切蛋糕和致辞了吧听说今年还准备了特别的寿礼环节”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负责流程的管家，又和林婉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在这种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对话中，变得更加微妙。不少敏锐的宾客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张力，目光在顾砚辞、柳玉茹和苏晚晚之间逡巡。 顾砚辞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能感觉到下腹部因为长时间站立和紧张而传来的隐隐坠胀感，但他强行将其压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苏晚晚，看到她眼中那片冷静的支撑，又看了一眼隐在人群中的江辰，接收到对方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示意。 所有准备都已就绪。 网已撒开，陷阱已布下。 他微微侧头，对苏晚晚低声道，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准备好了吗” 苏晚晚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轻轻颔首：“随时。” 顾砚辞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那觥筹交错、暗流汹涌的宴会厅中央，深邃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平静，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沉寂和……一丝即将掀起风暴的决绝。 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礼服褶皱，迈开脚步，向着那小舞台的方向，沉稳地走去。 苏晚晚紧随其后，月白色的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像是一道守护在他身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