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毒蛇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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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辞自我封闭的坚冰，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融，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他像一头受伤后彻底退回巢穴的猛兽，将所有精力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无休止的事务和一场场不见硝烟的商战来麻痹自己，证明自己除了那副不争气的皮囊之外，依旧是不可撼动的强者。 书房成了他新的堡垒，灯光常常彻夜不熄。他处理文件的效率高得惊人，下达指令精准而冷酷，通过视频会议远程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运转，将几个试图趁他“沉寂”而蠢蠢欲动的对手收拾得服服帖帖。然而，这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工作状态，代价是显而易见的。他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偶尔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会因为难以忍受的神经痛或过度疲劳而微微佝偻下挺直的脊背，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晚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忧心如焚，却无法靠近。她依旧每日准时为他进行基础的身体检查和护理，但整个过程，顾砚辞都闭着眼，拒绝任何眼神交流，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执行工具。关于“破晓计划”，更是成了禁忌话题，提都不能提。 就在顾宅内部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时，外部的暗流，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涌动。 顾宅，偏厅。 柳玉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花茶。自从寿宴风波和顾鸿轩倒台后，她在顾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往日里巴结奉承的人不见了踪影，连佣人对待她的态度都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慢。她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却掩不住眼底那份被权力抛弃后的不甘和日益滋长的怨毒。 寿宴上，顾砚辞那番“坦诚”的表演，确实在短时间内赢得了大量同情，成功化解了照片危机。当时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反将一军打得措手不及，加上顾文轩那个蠢货当众被苏晚晚扇了耳光，让她颜面尽失，不得不暂时蛰伏。 但柳玉茹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多年的豪门生涯，教会她最多的就是怀疑和谨慎。冷静下来后，她反复回味着寿宴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顾砚辞上台“坦白”时的神情、语气，还有苏晚晚那看似担忧实则全程掌控的姿态……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顾砚辞是什么人那是把骄傲刻在骨子里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患有“肠道功能紊乱”这种难以启齿的疾病哪怕是为了反击，这也太过违背他的本性！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退为进的表演！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那所谓的“肠道功能紊乱”，会不会根本就是个烟雾弹一个用来掩盖他真实身体状况，或者说，更严重、更不堪身体状况的幌子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疯狂地滋长起来。她想起之前林婉晴打探到的零星信息，想起顾砚辞身边那严密的医疗团队，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超越普通肠道问题的疲惫和痛苦……疑点越来越多。 她不能再依赖林婉晴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了。寿宴后，林婉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恐怕是靠不住了。 她需要更直接、更致命的武器。需要能真正撬开顾砚辞那铜墙铁壁般防御的人。 而这个人选，在她心中渐渐清晰——顾明。 那个被老爷子亲自逐出家族、对顾砚辞恨之入骨、且手中掌握着不为人知医疗资源和阴暗手段的小叔！ 虽然与顾明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极大。但柳玉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顾砚辞不倒，她和她的儿子就永无出头之日！甚至可能被彻底清算！她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下定决心后，柳玉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她放下茶杯，拿起放在一旁加密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她费尽心机才弄到的、属于顾明心腹的号码。 某海外离岸公司伪装下的秘密联络点。 电话接通，柳玉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和诱惑：“明哥，好久不见，想必……你对我那位好继子真实的‘身体状况’，也很感兴趣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顾明那特有的、带着一丝阴柔笑意的声音：“哦玉茹嫂子有何高见寿宴上，他不是自己承认了吗‘肠道功能紊乱’，呵，真是个好借口。” 柳玉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和不以为然，心中一定，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她加重了语气：“借口明哥是明白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我那继子心高气傲，若非万不得已，怎会自曝其短我怀疑，他真正的问题，远比‘肠道功能紊乱’要严重得多，也……致命得多！” 她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筹码：“我知道，明哥你在生物医学领域……颇有建树，也有一些非常规的‘渠道’。如果我们合作，我可以想办法，从内部提供一些……‘线索’，比如，他真实的医疗护理记录，他那个宝贝儿子念念出生时的一些……有趣的时间点，还有苏晚晚那个女人回国前后的一些异常动向。而明哥你，则需要动用你的‘专业’力量，去验证我的猜测，并且……”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蛊惑：“找到那个能让他彻底万劫不复的……‘医疗秘密’！” 电话那头的顾明似乎来了兴致，语气不再轻慢：“听起来，嫂子是掌握了些什么不过，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与你分享可能的成果” 柳玉茹早有准备，她报出了一家与顾氏有合作、且顾明之前试图渗透的私立医院名字，以及顾砚辞在其中一位主要护理医师的姓名和近期行程。 “这只是开胃小菜。”柳玉茹说道，“只要明哥展现出合作的诚意，后续更有价值的信息，自然会奉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让他倒下，我们才能各取所需。” 长久的沉默后，顾明低沉的笑声传来，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冰冷：“很好，嫂子果然是个聪明人。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 柳玉茹握着微微发烫的卫星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狠绝和期待的笑容。 成了！ 虽然风险巨大，但她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能扳倒顾砚辞的路径！顾明这条毒蛇，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她，只需要在暗中提供情报，坐山观虎斗，等待最佳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顾明位于海外的某处秘密实验室。 顾明放下加密通讯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陌生的城市灯火。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阴柔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毒液。 “肠道功能紊乱”他轻声自语，带着浓浓的讥讽，“我的好侄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柳玉茹这个蠢女人，倒是送来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他转身，对阴影中一个如同幽灵般站立的身影吩咐道：“启动‘窥探者’计划b方案。目标，顾砚辞的真实医疗数据，尤其是神经系统的深度评估报告。同时，查一下柳玉茹提供的那个护理医师，看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还有……那个孩子，苏念，他的出生记录，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阴影中的身影低声应道，悄然退去。 顾明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眼神幽深。 “砚辞啊砚辞，你以为你赢了寿宴那一局就高枕无忧了吗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你的身体，你的秘密，你所在意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亲手撕碎！” 两条毒蛇，因为共同的敌人和野心，在阴影中悄然达成了联盟。 一股更加阴险、目标更加明确的暗流，开始向着顾砚辞和他竭力守护的家人，汹涌袭来。 顾宅书房内，顾砚辞刚刚结束一个跨洋会议，疲惫地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他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最深层秘密的、更加危险的风暴，正在悄然凝聚。 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危机感，似乎变得更加粘稠和具体了。 他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冰封的眼眸深处，一丝属于猎食者的警觉，悄然浮现。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