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血色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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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崩坏，比顾砚辞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就在他精心策划，准备在下一次治疗时，诱使陈博士拿出那份篡改的医疗报告并记录下关键证据的当天清晨，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将他所有的计划彻底打乱。 他是被一阵难以遏制的寒意惊醒的。明明室内恒温系统运作正常，他却感觉如同赤身裸体被抛入了冰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浑身的肌肉都因为寒冷而紧绷、酸痛。紧接着，寒意迅速被一股从脏腑深处窜上来的灼热所取代，额头滚烫，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而四肢却依旧冰冷。 他试图撑起身体，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金星乱冒，险些从床上栽下去。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刺痛。 高烧。 而且来势汹汹。 不仅如此，小腹深处传来一阵阵钝痛，伴随着强烈的、急切的尿意。他知道，这是尿道感染加剧的典型症状。他强忍着眩晕和全身的不适，艰难地挪下床，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 反锁上门，打开水龙头。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急促地喘息着，额头的冷汗和因为发烧而产生的热汗混合在一起，浸湿了鬓角。他颤抖着手，进行着那已经成为日常，却每一次都伴随着巨大心理和生理压力的导尿过程。 然而，当流程完成，他低头看向收集容器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在那一瞬间停滞—— 尿液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深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清晰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洗肉水般的淡红色！ 血尿！ 不是之前若隐若现的粉红，而是确凿无疑的血色！ 苏晚晚最担忧的急性尿道感染，合并了明显的黏膜损伤出血，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一阵强烈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感染入血，引发败血症，甚至感染性休克……对于他这种神经功能不全、身体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来说，任何严重的感染都可能是致命的！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剧烈的、刀绞般的腹痛从小腹传来，伴随着强烈的便意。他猛地转身，扑向马桶，几乎是瘫软在上面。肠道功能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感染而彻底失控，一阵稀薄、带着黏液和血丝的水样便无法控制地排泄出来，恶臭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失禁。 在高烧、血尿和肠道失控的三重打击下，他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早已空无一物，吐出来的只有苦涩的胆汁和酸水。 耻辱，无力，以及濒临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趴在冰冷的马桶上，身体因为高烧和呕吐而不停地颤抖，汗水、排泄物的污渍和呕吐物的酸臭包裹着他，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践踏得粉碎。 “顾先生顾先生您在里面吗发生了什么事”门外，传来了“助理”警惕的敲门声，显然是他刚才弄出的动静引起了注意。 顾砚辞张了张嘴，想回应，却只发出一串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咳嗽。他连抬起手敲一下门板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威胁的意味：“顾先生！请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几分钟后，伴随着电子密钥卡解锁的“嘀”声，卫生间门被从外面强行打开。两名“助理”和陈博士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连陈博士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顾砚辞瘫倒在马桶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身下一片狼藉，脸色是骇人的灰败，呼吸急促而浅弱。 “快！把他弄到床上去！”陈博士立刻指挥道，语气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测量体温和血压！立刻进行血常规和炎症指标检测！” 他被两名“助理”几乎是拖拽着弄回了床上，粗暴地剥掉了污秽的睡衣，用湿毛巾胡乱擦拭了一下身体，套上了干净的病号服。体温枪显示：39.8c！血压计显示：90/50mmhg！低血压！ 陈博士看着快速检测仪上显示出的、远超正常值几十倍的白细胞计数和c反应蛋白，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快速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语气焦躁： “是的……情况有变！他突然爆发了严重的尿道感染，高烧，血尿，有早期感染性休克的迹象！……对，很麻烦！如果人死在这里，后续会很棘手！……我知道！但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继续原计划强度的‘治疗’！必须先控制感染！……好，我明白，尽量保住他的命，但恢复进程肯定要受影响……嗯，先用抗生素，看情况再说！”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意识模糊的顾砚辞，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麻烦”、“死在这里”、“控制感染”、“保住命”…… 果然……他们怕他死在这里惹上麻烦！他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先用抗生素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然后再考虑如何继续他们的“摧毁”计划！ 很快，静脉输液架被推了进来。冰冷的抗生素液体，顺着留置针，一滴一滴地输入他滚烫的血管。退烧药也被强行喂下。 药物的作用暂时压制了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部分高热，但身体的虚弱和神经被炎症刺激带来的、无处不在的酸胀痛楚，却更加清晰。他像一具被抽空了力气的破布娃娃，瘫软在病床上，连转动眼珠都显得费力。 陈博士站在床边，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伪善的、带着关切的表情：“顾总，您这是突发急性感染，可能是之前治疗过程中，身体应激反应导致的免疫力暂时下降引起的。不过请放心，我们已经用了最强效的广谱抗生素，很快就会控制住。您先好好休息，‘再生治疗’我们暂时延后。” 顾砚辞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嘲讽。 免疫力下降分明是他们的“治疗”摧毁了他的健康底线！ 他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因为突然的病变，暂时逃过了被立刻剁碎的命运，但却被泡在了维持生命的药水里，等待着屠夫决定下一次下刀的时机。 抗生素滴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规律地响着。 这声音，既是暂时的救命符，也是提醒他依旧身处绝境的丧钟。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 至少，要好到能够支撑他完成那场关键的证据记录。 否则，一旦感染被控制，等待他的，将是更加凶险的、变本加厉的“治疗”。 时间，从未如此宝贵，也从未如此残酷。 而在疗养中心外围，苏晚晚根据江辰传来的、关于柳玉茹产业受到猛烈攻击后与顾明联系受阻的情报，判断内部很可能因此产生混乱和压力。她决定，不能再等了！ 就在顾砚辞承受着高烧和血尿折磨的同一时间，苏晚晚与江辰安排的当地可靠人手接上了头，开始执行她制定的、更加大胆的渗透和侦察计划，目标直指疗养中心的医疗区和顾砚辞可能所在的套房位置。 里外两场与时间的赛跑，在同一片阴冷的天空下，同时进入了最紧张的读秒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