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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袄老大却依旧嘻嘻哈哈,在刀光中穿行如鱼。趁着齐无双一刀劈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他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左手快如闪电般在齐无双胯下一探! “哈哈哈!” 红袄老大缩回手,得意地大笑起来,“是个带把儿的爷们!” “噗!” 齐无双只觉一股逆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黑,羞愤欲死!刀法瞬间大乱!红袍老大趁机飞起一脚,正踹在他屁股上! “哎哟!” 齐无双惨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了,紫金锦袍沾满了泥土,哪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双儿!” 齐天衡又惊又怒,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压怒火,示意手下将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齐无双搀扶下去。 旁边一位护法按捺不住想要上前,也被他一个眼神制止。金刀门今日丢的脸已经够大了! 齐天衡缓缓起身,解下腰间那柄金光灿灿、象征着金刀门门主身份的九环金刀!刀身沉重,刀环相撞,发出摄人心魄的金铁交鸣之声。 他一步步走到两个怪汉面前,眼神冰冷如刀: “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老夫便送你们上路!” 话音未落,手中金刀已化作一片狂暴的金色怒涛,挟着风雷之势,朝红袍老大当头劈下! 刀风凛冽,吹得人面皮生疼! 红袄老大“咦”了一声,收起嬉笑,脚下步法变得飘忽不定,口中却道: “老头儿,火气不小嘛!功夫倒还凑合!” 他竟不硬接,依旧以诡异的身法在金刀缝隙中闪转腾挪。 金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刀风呼啸,看得众人心惊胆战,都为红袍老大捏了把汗。 然而令人咋舌的是,齐天衡含怒出手,刀法凌厉无匹,转眼间已攻出四十余招,竟连红袄老大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齐天衡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猛地一抖刀身,刀上九个金环哗啦作响,同时巧妙地利用刀面反光,将一束刺目的阳光反射向红袄老大的双眼! 红袄老大猝不及防,被强光一晃,下意识地眯眼侧头!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齐天衡眼中厉芒一闪,金刀如毒龙出洞,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斜劈向红袄老大的胸膛!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角度刁钻,时机拿捏妙到毫巅! 红袄老大虽被强光晃眼,但对危险的感知却异常敏锐! 千钧一发之际,他怪叫一声,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后一缩,使出了看家本领“金蝉脱壳”! “嗤啦——!” 一声裂帛之音响起! 金刀锋利的刀刃擦着红袄老大的前胸划过,将他那件厚实的红棉袄从领口到前襟,硬生生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棉絮翻飞!所幸他缩身及时,刀锋只划破了棉袄,并未伤及皮肉。 红袄老大低头看了看破开的棉袄,又惊又怒,指着齐天衡骂道: “好你个阴险歹毒的老梆子!竟敢毁我宝衣!” 他这下动了真火,不再一味闪躲,身形一矮,双手成爪,如仙鹤探水,招式变得凌厉狠辣,直取齐天衡周身要害! 那爪法飘忽诡异,专破金刀厚重之势。 齐天衡只觉眼前爪影翻飞,劲风扑面,竟有些应接不暇!嗤啦几声,他身上的锦袍竟被红袄老大凌厉的爪风撕开了好几道口子!一个不留神,肩头又被红袄老大一掌拍中! “噔噔噔!” 齐天衡只觉得一股阴柔大力透体而入,半边身子酸麻,竟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息微喘。 他纵横江湖数十年,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今日连番受挫,再打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强压翻腾的气血,冷哼一声: “哼!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竟不再纠缠,收刀退回了座位。这份能屈能伸的枭雄本色,远非齐无双这等初出茅庐的雏儿可比。 众人见连金刀门门主都败下阵来,一时间更是无人敢上前挑战。赵婉之本来在后院生着闷气,听见前院喧哗,也跟了出来。 正巧看到两个怪汉把齐无双气得语无伦次,最后还一脚踹翻,她心中的烦闷顿时解了大半。又见齐天衡也落败,更是暗自窃喜。 她仔细打量着这两个怪汉,虽然行为疯癫,言语粗鄙,但出手颇有分寸(对齐无双也只是羞辱并未重伤),行事也算光明磊落,言语间更透着几分不通世故的天真烂漫,倒让她觉得有几分投缘。 她眼珠一转,排众而出,指着红袄老大道:“喂!穿红棉袄的!你们俩敢不敢跟我过几招” 老太君等人吓了一跳,连忙呵斥:“婉之!休得胡闹!快回来!” 赵婉之牛脾气上来,哪里肯听呛啷一声抽出腰间短剑,挽了个剑花,便朝红袄老大刺去! 红袄老大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杀来,吓了一跳,他可不愿和女人动手,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连忙闪身躲开一剑,怪叫道: “老二老二!姑奶奶发威了!交给你了!” 自己则一溜烟跑到光膀子老二身后。 光膀子老二也连连摆手后退:“哎哟我的姑奶奶!咱们兄弟行走江湖,最讲究规矩。 好男不跟女斗! 赢了输了都跌份儿!不打不打!” 说罢转身就跑。 赵婉之哪里肯罢休挺着短剑就在后面追。红袄老大躲在老二身后,老二绕着庭院里的石桌石凳跑,赵婉之紧追不舍。 一时间,庭院里只见三人你追我赶,大呼小叫,哪像是在比武,分明是孩童嬉戏!看得满场宾客哭笑不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收场。 恰在此时,杨锦听闻探查赵青锋下落的弟子已回庄,正赶来前院询问,恰好看到这啼笑皆非的一幕。 赵婉之眼尖,立刻跑到杨锦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气鼓鼓地告状: “杨哥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抓住这两个滑溜的家伙!看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杨锦早已将方才情形看在眼里,对这两个武功高强却性情古怪的汉子并无恶感,反而觉得他们并无伤人之意,与赵婉之更像是在玩闹。 他微微一笑,对赵婉之道: “好,那咱们今日就来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两个怪汉一听,顿时乐了,拍手笑道:“哈哈!又来了只小公猫!有意思!” 红袄老大对着光膀子老二挤眉弄眼:“老二,这只小公猫看起来可比刚才那只花猫精神多了!” 老二灌了口酒,嘿嘿笑道:“精神是精神,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打!” 杨锦也不多言,脚下迷踪步一展,身形如轻烟般倏忽而至,瞬间便贴近了正在躲闪的光膀子老二。 他出手如电,五指成爪,一把扣向老二的肩井穴! 老二怪叫一声,身形急旋,使出一招“泥鳅钻沙”,想从杨锦腋下滑开。 岂料杨锦仿佛早已料到他这一招,手腕一翻,变爪为拿,如影随形般再次搭上他的手臂! “咦” 老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敢怠慢,立刻施展出浑身解数,拳、掌、肘、肩并用,一连拆解了七八招擒拿手法,身形如陀螺般急转! 然而杨锦的双手却如同附骨之疽,无论他如何闪避腾挪,始终无法摆脱! 杨锦的手如同铁钳,最终稳稳地扣住了他的双腕脉门! “妙啊!乾坤锁!” 红袄老大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拍手叫好。 杨锦所用,正是迷踪拳中精妙无比的“乾坤锁”手法,一旦锁住,任你力大无穷也难挣脱! 老二奋力挣扎了几下,只觉对方双手如钢浇铁铸,纹丝不动,一股浑厚的内力透入腕脉,让他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劲。 他倒也光棍,索性不再挣扎,苦着脸叫道:“服了服了! 小公猫厉害! 老大救命!” 杨锦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红袄老大见老二吃了亏,非但不惧,反而兴致更高。他“咦”了一声,蹦跳过来,围着杨锦转了一圈,眼中精光闪烁: “小兄弟好俊的功夫!来来来,咱哥俩也玩玩!” 他怕再被杨锦那古怪的擒拿手制住,不敢空手,随手从旁边一个看呆了的山庄弟子腰间抽出一柄长剑。 杨锦也缓缓抽出那柄貌不惊人的无锋剑,剑尖斜指地面。 红袄老大见杨锦气定神闲,不敢大意,先发制人,长剑一抖,挽起三朵剑花,分刺杨锦上中下三路,剑光闪烁,虚虚实实!他剑法灵动奇诡,显然也非庸手。 杨锦却不慌不忙,脚下步法微动,身形看似未动,实则已避开了剑锋笼罩的核心。 就在红袄老大剑势将尽未尽、欲要变招之际,杨锦动了! 无锋剑后发先至,没有炫目的剑光,只有一道沉重凝练的乌影,如同泰山压顶般,精准无比地压在了红袍老大递出的剑脊之上! “嗡——!” 一声沉闷的颤鸣! 红袍老大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沛然巨力自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腕酸麻,虎口欲裂! 长剑几乎脱手! 他心中大骇,这少年内力之深厚,远超他的想象,他急忙运劲相抗,同时剑招疾变,想摆脱这如山重压。 然而无论他剑招如何变化,角度如何刁钻,杨锦的无锋剑总能如影随形,恰到好处地压在他的剑身发力点上,仿佛未卜先知! 每一次剑身相交,都有一股沉重的暗劲透入,震得他气血翻腾,手臂越来越沉! 十数招过后,红袄老大已是额头见汗,气喘吁吁。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少年武功之高,远非自己能敌。他倒也洒脱,猛地向后一跃,跳出战圈,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丢,抹了把汗,摇头晃脑道: “不玩了不玩了! 这只小公猫太凶!比山里的老虎还厉害!打不过,打不过!” 两人对着杨锦和赵婉之抱了抱拳,老大咧嘴笑道: “两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哥俩还要赶回去向三姑娘复命,就此别过啦!” 说罢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红袄老大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对着满院宾客和老太君等人,也像模像样地作了个四方揖: “神剑山庄的朋友们,叨扰了!告辞!” 这才和光膀子老二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扬长而去,留下满院子目瞪口呆的宾客。 齐家众人今日在神剑山庄颜面尽失,再也无颜逗留,齐天衡铁青着脸,草草向老太君告辞,便带着失魂落魄的齐无双和一众门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山庄。 齐无双临走前,怨毒地瞪了杨锦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杨锦生吞活剥。 经此一闹,神剑山庄本年盛大的开炉祭剑仪式,也只能草草收场,低调了许多。 随后的几日,山庄恢复了平静。除了每日清晨准时出现在青龙潭畔的赵婉之,再无他人打扰杨锦。 两人在晨雾缭绕、碧波荡漾的潭边习剑。杨锦将自己从画壁幻境中悟得、又经过实战简化的几式精妙剑招悉心传授给赵婉之。 这几招剑法化繁为简,直指要害,虽无华丽之名,却深合“无锋”之意,重意不重形,威力着实不小。 赵婉之天资聪颖,又有武学根基,学得很快。短短几日,便将这几式剑法的要诀掌握于心,剩下的便是勤加练习,使之融会贯通。 杨锦见她学得认真,心中也颇感欣慰。凭此几招,虽不能让她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在危急关头出其不意,自保脱身应当绰绰有余。 这日清晨,赵婉之已将杨锦所授剑法演练得颇为纯熟。 收剑而立,潭水映出她亭亭玉立的身影和杨锦沉默的轮廓。 她知道,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近了。习剑的由头已然结束,杨锦还有他的血海深仇要去追寻。 她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只是将离愁别绪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用笑容和练剑的专注麻痹着自己。 青龙潭的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即将到来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