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宫宴前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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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抛出的消息，如同一块冰投入滚油，在沈知意心中激起剧烈的反应。 宫宴为父亲庆功她也要参加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完全打乱了她之前的设想。她原以为会被萧煜继续“雪藏”在王府，作为一枚暗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推至台前，而且是如此高规格、充满刀光剑影的场合！ 这意味着什么是萧煜觉得她已经有了“用武之地”，要开始利用她这颗棋子了还是局势发生了变化，迫使萧煜不得不改变策略 无论原因如何，这无疑是她脱离目前软禁状态、重新接触外界的一个机会，但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和危险。宫宴之上，众目睽睽，不仅有柳姨娘虎视眈眈，更有皇室贵族、满朝文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臣女…遵旨。”沈知意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垂首应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萧煜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也并未多做解释，只淡淡补充了一句：“宫规森严，礼仪繁琐，德顺会安排人教你。三日内，务必熟稔。” “是，王爷。” 从书房退出来，回到竹意苑，沈知意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萧煜那看似平淡的话语背后，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巨大的压力。 三日内，她不仅要养好身体（至少看起来如此），还要学会复杂的宫廷礼仪，更要准备好应对宫宴上可能发生的一切。 德顺公公的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一位姓容的老嬷嬷便被派到了竹意苑。容嬷嬷年纪约莫五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宫中的老人，规矩极大。 “老奴容氏，奉王爷之命，前来教导沈小姐宫规礼仪。”容嬷嬷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 接下来的三天，对沈知意而言，堪称魔鬼训练。 容嬷嬷要求极其严苛，从行走坐卧的姿态、叩拜的幅度、觐见时的眼神、回话的声调语气，到用餐的仪态、甚至喝茶时手指摆放的位置，都有严格到近乎刻板的规定。稍有差错，容嬷嬷手中那根小小的戒尺便会毫不留情地敲打在她的手臂或小腿上，留下清晰的红痕。 “挺直！肩要沉，颈要直，目光平视，不可乱瞟！” “步幅要匀，裙裾不可乱晃！想象头上顶着一碗水！” “声音要清、要稳，不可过高显出轻浮，不可过低显得怯懦！” 春桃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却不敢出声。沈知意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她很清楚，这些礼仪不仅是保护自己的铠甲，更是武器。在宫廷那种地方，一个细微的礼仪差错，就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击你的借口。 她强大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一天，她已基本掌握了要领，动作变得优雅规范，连容嬷嬷那古井无波的眼中，都偶尔会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训练间隙，沈知意也会状似无意地向容嬷嬷打听一些宫中的情况，比如各位主位的性情喜好，宫宴的大致流程等。容嬷嬷口风极紧，只捡些众所周知的事情说，但沈知意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太后似乎对礼佛颇为虔诚，不喜喧哗；比如几位皇子年纪尚幼，但母族势力错综复杂；再比如，陛下对摄政王萧煜极为倚重，但也并非全无猜忌… 这些信息碎片，被她小心翼翼地拼凑起来，试图勾勒出宫廷权力格局的模糊轮廓。 第三天下午，训练接近尾声时，德顺公公再次到来，身后跟着几个捧着托盘的丫鬟。托盘上放着一套崭新的、符合她嫡女身份的宫装，以及一套配套的头面首饰。衣料是上好的云锦，颜色是端庄不失娇嫩的烟霞色，首饰是赤金点翠，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王爷吩咐，这是为小姐明日宫宴准备的。”德顺公公说道。 沈知意心中明白，这既是体面，也是一种无形的掌控——她穿着萧煜提供的行头进宫，在某种程度上，就打上了摄政王的印记。 “多谢王爷厚赐。”她恭敬谢恩。 试穿衣物时，沈知意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任何明显的问题（如容易撕裂的线头、松动的珠钗等）。她让春桃将之前那枚“兰心印”戒指用最细的丝线牢牢缝在内裙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里。这枚戒指是她目前唯一的秘密武器，绝不能离身。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 夜幕降临，沈知意屏退了丫鬟，独自坐在窗前。明日便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她将直面柳姨娘，直面父亲，直面那个波谲云诡的宫廷。 紧张吗当然。恐惧吗也有。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隐隐的兴奋。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沈知意了。她要主动走入那片战场，去搏一个未来。 她回想起萧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在这场宫宴中，他希望她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一枚听话的棋子还是一把主动出击的刀 或许，她可以…稍微偏离一下棋手的预期，为自己争取更多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 与此同时，将军府锦绣院内，气氛同样凝重。 柳姨娘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眼中却毫无喜色，只有冰冷的怨毒和一丝不安。沈知意那个小贱人竟然没死！还被摄政王带回了王府！如今更要一起参加宫宴！这简直是在狠狠打她的脸！ “娘，明日宫宴，定要让那个贱人好看！”沈玉瑶在一旁咬牙切齿，她一想到沈知意竟然得了摄政王青眼（在她看来就是如此），就嫉恨得发狂。 “闭嘴！”柳姨娘烦躁地呵斥，“宫宴之上，岂容你胡闹！摄政王明显在护着她，我们若明目张胆针对，岂不是自找没趣” “那难道就任由她得意”沈玉瑶不服。 柳姨娘冷笑一声，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当然不。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宫宴之上，人多眼杂，‘意外’总是难免的。比如…不胜酒力，失仪冲撞了贵人；比如…旧疾复发，胡言乱语；再比如…‘不小心’弄脏了某位惹不起的主子的衣裙…” 她压低声音，对心腹钱嬷嬷和赵嬷嬷吩咐了一番。 “记住，手脚干净点，要像意外。只要让她在陛下和百官面前丢尽颜面，甚至触怒天威，就算摄政王想保她，也未必保得住！一个德行有失、疯癫失仪的嫡女，老爷第一个就容不下她！” “是！夫人放心！”两个嬷嬷领命，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 柳姨娘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鬓角，重新恢复那副端庄模样。明日，她定要让沈知意永无翻身之日！ … 摄政王府书房。 萧煜听着暗卫的汇报，关于将军府的动向，关于柳姨娘的谋划。 “看来，明日的宫宴，会很热闹。”他语气淡漠，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暗卫首领做了一个手势。 “不必。”萧煜抬手制止，“让她自己应对。本王倒要看看，她这枚棋子，究竟能在这盘棋上，走出多少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盯紧柳氏的人，若有超出‘意外’范畴的动作，及时清除。” “是！” 暗卫退下后，萧煜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明日的宫宴，不仅是庆功，更是各方势力的角力场。沈巍凯旋，军权在握，势必引来更多拉拢和猜忌。而沈知意这个突然闯入视野的变数，或许能搅动一池春水，让他看到更多隐藏在水下的东西。 他很好奇，那个看似柔弱，实则藏着利爪和尖牙的小女子，明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夜色渐深，京城各大府邸灯火通明，都在为明日的宫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沈知意吹熄了烛火，躺倒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明日，将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公开亮相。 她摸了摸胸口那枚冰冷的戒指，低声自语： “母亲…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 “明日，我不会再任人欺凌。” 窗外，乌云遮月，正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