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病榻前的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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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荆棘王冠 冷夜凝像一阵风般冲进兰苑苏梓晴的房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房间里灯火通明，家庭医生正俯身在床边，保姆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儿童退烧药水的味道。 “晴晴！”冷夜凝扑到床边，只见女儿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额头上敷着冷毛巾，紧闭着眼睛，难受地哼哼着。那脆弱的样子瞬间击溃了冷夜凝所有的坚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女儿滚烫的小手，声音颤抖：“晴晴，妈咪在这里，妈咪在这里……” 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苏梓晴艰难地睁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到冷夜凝，小嘴一瘪，委屈的泪水大颗滚落，伸出另一只小手虚弱地要抱抱：“妈咪……难受……晴晴难受……” “乖，宝贝不怕，医生叔叔在，马上就不难受了。”冷夜凝心如刀绞，连忙将女儿连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哼唱着不成调的摇篮曲，试图安抚她。 医生做完检查，直起身，脸色凝重地对冷夜凝说：“苏太太，是病毒性感染引起的高热，体温已经超过39度了，需要立即用药并物理降温，如果后半夜体温还降不下来，恐怕得考虑送医院。” “用药！快用药！”冷夜凝急切地说，此刻什么逃亡计划、什么苏焰的陷阱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眼里只有怀里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保姆连忙递上温水和小儿退烧药。冷夜凝小心翼翼地喂女儿喝下药，然后又接过医生递来的酒精棉球，开始一遍遍地擦拭女儿的额头、脖颈、腋窝和手心脚心进行物理降温。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女儿两个人。 在这个过程中，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焰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房间门口。他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们母女身上。月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轮廓。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凝重，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冷夜凝的心微微一动，但立刻被对女儿的担忧所取代。她不再看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苏梓晴身上。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冷夜凝不间断地给女儿擦拭身体，量体温，轻声安抚。苏梓晴因为高烧时而昏睡，时而哭闹，每次哭闹都紧紧抓着妈妈的衣领不放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冷夜凝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女儿的眼泪和汗水浸湿自己的衣服，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不堪，但她毫不在意。母性的本能让她忘却了所有疲惫和恐惧，只剩下无尽的疼惜和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也许是妈妈的怀抱带来了安全感，苏梓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体温似乎也降下去一点，沉沉睡去，只是小手还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 冷夜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大意，保持着抱她的姿势，轻轻拍着她的背。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医生和保姆也被冷夜凝示意先去休息，有事再叫他们。 这时，苏焰动了。他轻轻走进房间，脚步放得极轻，没有惊动沉睡的孩子。他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女儿烧红退去一些、恢复些许平静的小脸，又看了看冷夜凝因为疲惫和担忧而显得异常苍白的侧脸，以及她额角被汗水黏住的发丝。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条干净的温毛巾，递到冷夜凝面前。 冷夜凝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看不出情绪的目光。 “擦擦汗。”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却又奇异地……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 冷夜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毛巾。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确实带来了一丝舒适感，驱散了些许疲惫。她低声道：“谢谢。” 苏焰没有回应，只是拉过一张椅子，在离床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仿佛要和她一起守夜。 这一夜，格外漫长。冷夜凝抱着女儿，苏焰坐在不远处，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房间里只有苏梓晴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冷夜凝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对女儿的担忧是首要的，但苏焰这反常的举动，也让她无法忽视。他为什么要留下来是监视还是……真的在担心女儿暴雨之夜他那番话，月圆之夜他的“放行”，以及此刻沉默的陪伴，像一个个谜团，在她心中交织。 她偷偷抬眼看向他。苏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但微蹙的眉头显示他并未真正放松。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人性的脆弱 这个念头让冷夜凝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也许，他并非全然冷酷无情也许，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他也会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感到担忧和无力 就在这时，苏梓晴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小声呓语：“爸爸……怕……” 冷夜凝连忙轻轻拍抚她。而坐在不远处的苏焰，几乎在女儿出声的同时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立刻投向床边，看到女儿只是梦呓，才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重新靠回椅背，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女儿身上。 这个小细节，没有逃过冷夜凝的眼睛。她的心，似乎又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后半夜，苏梓晴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睡得也更加安稳。冷夜凝也累极了，抱着女儿，不知不觉地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惊醒时，天光已经微亮。她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薄毯，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苏焰，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保姆轻手轻脚地进来，查看孩子的情况。 冷夜凝怔怔地看着身上那条毯子，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椅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一夜，在女儿的哭闹和病痛中，她似乎看到了苏焰冰冷面具下的另一面。而她自己，在生死逃亡与骨肉亲情之间，也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挣扎和洗礼。 月圆之夜过去了，逃亡计划夭折。但这一夜的共同守候，却在两人冰封的关系中，投下了一颗微小却无法忽视的石子。荆棘王冠依旧沉重，但王冠下的两个人，似乎都因为这场意外，而发生了一些连他们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微妙变化。黎明到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