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急诊室外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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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灰烬与新生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撕裂夜空，将海岛的潮湿咸腥彻底甩在身后，载着两颗被恐惧和焦灼填满的心，朝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中心医院疾驰而去。机舱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冷夜凝蜷缩在座椅上，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目光空洞地望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光影，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林枫那句“轩轩少爷突发高烧，情况危急”，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轩轩……她的轩轩，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活泼好动的小儿子，现在正躺在冰冷的急救室里，生死未卜。而她，这个母亲，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远在天边，甚至……是被他的父亲以这种方式强行带回。 巨大的愧疚、恐惧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她却浑然不觉。 苏焰坐在她对面，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轩轩的突然病重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节奏。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身边这个女人的状态。她不再是那个在荒岛上与他针锋相对、眼神倔强的冷夜凝，而是一个被孩子的安危彻底击垮、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母亲。 这种极致的脆弱，非但没有让他产生丝毫报复的快感，反而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得他坐立难安。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绝望和痛苦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狭小的机舱里，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哪怕是冰冷的命令或斥责，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在这种时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他只能烦躁地别开视线，看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直升机降落在中心医院顶楼的专用停机坪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医院院长和专家团队立刻迎了上来。苏焰率先跳下飞机，甚至没有等保镖放下舷梯，便大步流星地走向医护人员，声音冰冷而急促：“孩子情况怎么样” “苏总，小少爷正在icu进行全力抢救，初步判断是急性爆发性心肌炎，并发严重肺炎，情况非常凶险，但我们已经组织了最好的专家团队……”院长语气凝重地快速汇报。 苏焰的眉头死死拧紧，心肌炎肺炎怎么会这么严重！他来不及细想，猛地回头，看向正被林枫搀扶着、踉跄走下直升机的冷夜凝。 冷夜凝听到“icu”、“凶险”这些字眼，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挣脱林枫的手，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院长面前，抓住他的白大褂袖子，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 她语无伦次，泪水模糊了视线，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和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母亲最原始、最卑微的祈求。 院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失措，连忙安抚：“苏太太，您别急，我们一定尽全力……” 苏焰看着冷夜凝那副失魂落魄、近乎崩溃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上前一步，强行将她从院长身边拉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冷静点！你这样于事无补！” 他的触碰让冷夜凝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绝望：“冷静苏焰！那是我的儿子！他现在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冷静！” 她的质问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苏焰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是啊，那是她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此刻，任何关于掌控、关于惩罚的念头，在孩子的生命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卑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院长沉声道：“带我们去icu。” icu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漫长而冰冷。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惨白的灯光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令人心慌的光晕。家属等候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一行人。 冷夜凝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捂着嘴，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不住地颤抖。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界限的icu大门，仿佛要通过目光穿透它，看到里面她生死未卜的儿子。 苏焰没有坐下，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同样望着那扇门。他的脸色依旧难看，但周身那股迫人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凝重。林枫和保镖们远远地守在走廊入口处，不敢靠近。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冷夜凝压抑的抽泣声和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icu的门终于被推开，一名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冷夜凝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冲了过去，苏焰也立刻直起身，快步上前。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冷夜凝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如释重负的表情：“抢救暂时成功了，小少爷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在icu密切观察至少48小时。这次非常凶险，幸好送来得还算及时……” “暂时稳定了……”冷夜凝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虚脱感袭来，她腿一软，向后倒去。 苏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冰凉而轻盈，靠在他怀里，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推开她，手臂甚至下意识地收紧了些许。 冷夜凝靠在他胸前，感受着那陌生的、却在此刻带来一丝支撑感的体温，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庆幸。 苏焰低头看着怀中女人苍白的侧脸和不断滑落的泪珠，感受着她轻微的颤抖，心中那片坚冰筑成的壁垒，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缝隙。一种陌生的、类似于心疼和……保护欲的情绪，悄然滋生。 急诊室外的漫长等待，暂时画上了一个喘息的逗号。孩子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而两个大人之间，那冻结的关系，似乎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生死考验，而悄然发生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微妙变化。灰烬之中，是否真的能窥见一丝新生的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