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暖房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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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王冠的重量 夜幕低垂，岚山庄园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只有呼啸的寒风掠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晚八点整，冷夜凝推开连接主廊的侧门，步入了被巨大玻璃穹顶笼罩的暖房。 与白日的阳光明媚不同，夜晚的暖房只亮着几盏昏黄的地灯，光影交错，将奇花异草的轮廓投射得影影绰绰，弥漫着一种静谧而隐秘的氛围。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湿润和夜间绽放的晚香玉的浓郁香气，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紧张感。 苏焰已经在了。 他背对着入口，站在一丛茂密的琴叶榕旁，身影挺拔如松，融在昏暗的光线里，仿佛本就是这暗夜的一部分。他没有穿白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仅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却添了几分居家的冷硬和难以接近的气息。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极轻微地侧了侧脸，冷硬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分明。 冷夜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一步步走向他，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张力。 “你来了。”苏焰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嗯。”冷夜凝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尽量平稳，“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苏焰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下文。那种沉默的压迫感，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人心慌。 冷夜凝攥了攥微湿的掌心，决定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海外项目受阻，董事会施压。我也知道，这些麻烦，多半和冷家，尤其是冷烨脱不了干系。” 苏焰的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眼神更深了些，但依旧沉默。 “他想要我，更准确地说，是想通过我，得到冷家的某些东西，比如……‘云深堂’的秘密。”冷夜凝继续说着，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这触犯了你的底线，也威胁到了苏家的利益。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至少在对付冷烨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苏焰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所以这就是你的‘价值’告诉我一些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不。”冷夜凝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我的价值在于，我或许是唯一能真正解开‘云深堂’秘密，并且……有可能让冷烨的计划彻底落空的人。” 她顿了顿，看到苏焰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光，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冷烨视我为钥匙，但他并不完全信任我，他只想利用我。而你……”她迎着他深邃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你需要我这把钥匙，但更想掌控钥匙本身。与其我们互相猜忌、内耗，让冷烨有机可乘，不如……我们暂时合作。” “合作”苏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嘲讽，“冷夜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需要和你‘合作’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包括你站在这里和我谈话的‘自由’，都是我给的。” “就凭我身上流着冷家的血，是名正言顺的嫡系血脉！”冷夜凝毫不退缩，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就凭我母亲林晚秋留下的线索，只有我能完全解读！更凭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可以囚禁我的人，但得不到我心甘情愿的配合，你永远无法真正掌控‘云深堂’的秘密，反而会时刻担心被冷烨钻了空子！”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温情的假象，直指核心的利益冲突。暖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清晰的呼吸声交错。 苏焰死死地盯着她，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被冒犯的怒意，有权衡利弊的冷静，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对她此刻展现出的勇气和清晰的惊讶。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想要什么” “我要知情权。”冷夜凝立刻回答，“关于冷家，关于我母亲的死，关于你和他之间的所有恩怨，我要知道真相。我要基本的尊重和人身安全，不是施舍，是合作者应有的待遇。我还要你承诺，无论如何，确保墨墨和轩轩绝对不受牵连和伤害。” “作为交换，”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继续说道，“在对付冷家这件事上，我会配合你。我会尽力解读母亲留下的信息，在必要时，甚至可以……扮演你需要的角色，迷惑冷烨。但我们之间，必须建立在相对平等的基础上，而不是主人与囚徒。”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将她自己摆上了谈判桌。她在赌，赌苏焰对“云深堂”秘密的势在必得，赌他目前面临的巨大外部压力，需要她这个“钥匙”的稳定和配合。 苏焰沉默了。他踱步到一盆开得正盛的蝴蝶兰前，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娇嫩的花瓣，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漠。 “冷夜凝，你很大胆。”他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你也应该清楚，与我合作，等同于与虎谋皮。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无法抽身。一旦踏入这个漩涡，就再没有回头路。” “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冷夜凝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带着一丝凄然，却异常坚定，“从你把我带回岚山的那一刻起，从我知道母亲可能死于非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这漩涡中心了。与其被动地被卷进去淹死，不如主动游上去，看看能不能搏一线生机。” 苏焰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这一次，他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他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被他强行禁锢在身边的女人。 “好。”良久，他终于吐出一个字，清晰而冷硬，“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知情权和‘相对平等’的地位。但记住，这是有条件的。你的配合，必须让我看到价值。墨墨和轩轩的安全，我可以承诺，但前提是，你安分守己。一旦你越过雷池，或者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异心……”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话语里的威胁，冰冷刺骨。 “我明白。”冷夜凝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另一半却提得更高。交易达成，意味着她正式踏入了更危险的领域。 “第一个信息，”苏焰走向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云锦阁’的倒台，是冷家内部清洗的开始。冷峻在铲除异己，巩固势力。冷烨，不过是他推到前台的棋子。你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让他们加快了步伐。” 冷夜凝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如此！ “第二个信息，”苏焰的目光锐利如刀，“你母亲林晚秋的死，与冷峻有关，证据确凿。但动机，远比你想的更复杂。不仅仅是为了灭口，更关乎冷家一个传承数百年的核心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藏在‘云深堂’。” 冷夜凝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至于我为什么关注这一切……”苏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因为苏家与冷家，是世仇。冷峻，也是我的仇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世仇！冷夜凝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所以苏焰对她，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占有，更夹杂着对冷家的仇恨和利用！ “现在，轮到你了。”苏焰逼近一步，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告诉我，关于‘云深堂’，关于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你到底知道多少那把‘钥匙’，究竟是什么” 暖房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交易达成后的第一次信息交锋，正式开始。冷夜凝知道，她不能和盘托出，但必须给出足够分量的筹码，才能维持这脆弱的“合作”关系。 她抬起头，迎上苏焰迫人的目光，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