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笼破碎与引路人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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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星火燎原 冰冷的触感，从后背紧贴着的、正在快速失去温度、布满粘稠液体的金属板传来，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僵。耳朵里灌满了尖锐到撕裂耳膜的、仿佛亿万玻璃同时破碎的警报嘶鸣，与某种沉重结构扭曲、金属崩裂的巨响混杂在一起，撞击着早已麻木的神经。口腔里全是铁锈般的腥甜，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拉扯着如同被彻底碾碎又勉强粘合的胸腔，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视野是彻底的黑，又或者是极致的白，混沌一片，分不清是昏迷还是清醒，只有意识深处，那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心灯”，还在凭借着本能，顽强地、一下下地搏动着，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明灭。 冷夜凝感觉自己正沉向无底的深海，冰冷、黑暗、死寂。墨墨最后那声带着哭腔的“妈咪”，和他化作流光消失在狂暴空间漩涡中的小小身影，是她沉沦前最后的光影。她做到了……她把墨墨送出去了……哪怕代价是她自己彻底坠入深渊。 值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慰藉，让她几乎要放弃挣扎，任由黑暗吞噬。 然而—— “嗤——” 一声与周遭毁灭噪音截然不同的、极其轻微的、仿佛气体泄漏又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声音，突兀地刺入她混沌的感知。紧接着，一股并非来自她自身、也非源自这濒临崩溃的囚室能量场的、冰凉而柔和的触感，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那感觉，像是最上等的丝绸，又像是深秋的夜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涤净灵魂疲惫的清凉。在这片充斥着血腥、警报和死亡气息的绝境中，这缕清凉是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 是谁 苏焰不，那恶魔的气息是冰冷的锐利，而非这种深沉的柔和。 濒死的身体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皮都无力抬起。但冷夜凝那盏将熄的“心灯”，却在这突如其来的清凉刺激下，猛地窜起一簇极其微弱的火苗。凭借这火苗的光芒，她“看”到了——不，或许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残存的精神力“感知”到了——一只戴着某种光滑的、非皮非革的暗色手套的手，正以一种稳定到令人心慌的速度，掠过她的颈侧、手腕、胸口…… 是在检查生命体征还是在……搜寻什么 心诀玉片！一个激灵闪过她近乎停滞的脑海。对方是冲着玉片来的！苏焰的同伙还是……荧光符号的主人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荒诞的冷静。如果是苏焰的人，直接杀了她取走玉片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如果不是…… 那只手在她胸口心诀玉片的位置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没有触碰，只是隔空微微感应。然后，冷夜凝感觉到几根冰凉的手指以一种奇异的手法，快速点过她身上几处早已痛到麻木、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的穴位。并非救治，更像是……某种封印或者刺激 剧痛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却奇异地将她从彻底昏迷的边缘又拽回了一丝清明。与此同时，一个声音，直接在她濒临涣散的意识深处响起，并非通过听觉，而是如同心念感应： “钥匙未全，容器将碎。心灯引路，星辉为契。向东，三百步，暗流逆涌处，有一线生机。记住，‘星幕’所求，非汝所能想象。静婉……未尽之言，在‘引路人’。” 声音中性，听不出男女，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刀，凿进她混乱的意识。 钥匙未全是指三枚心诀玉片还不完整容器将碎……是说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心灯引路，星辉为契……指的是她和墨墨向东，三百步，暗流逆涌处……是生路静婉未尽之言……苏静婉果然还留下了更重要的信息！“引路人”是谁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吗还是另有所指 信息量太大，冲击得太猛，冷夜凝破碎的意识根本无法处理。她只抓住最关键的几个词：向东……三百步……生机…… “星幕所求，非汝所能想象。”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一直以来的某些模糊认知。苏焰背后的组织“星幕”，他们的目的，远比抢夺孩子、研究血脉更深、更可怕 没时间细想了！ 那只手完成了最后的动作，那股清凉的触感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只有那几句话，牢牢烙印在她意识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囚室天花板的一角，在连绵不绝的警报和崩裂声中，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层深处的“轰隆”巨响！紧接着，整个囚室的地面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剧烈地左右摇晃起来！不是爆炸的冲击，更像是……某种支撑结构彻底崩溃引发的连锁坍塌！ “警报！核心能源管道泄露！第三区结构失稳！重力锚失效！重复，重力锚失效！”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警报变得越发凄厉。 机会！混乱！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那神秘声音指点的方向，以及一定要找到“引路人”、弄清真相、救回所有孩子的执念，化作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冲垮了疼痛和虚弱的桎梏！冷夜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被那神秘人点过的穴位激发了最后的潜能，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低吼，手脚并用，竟然从那摊血泊和扭曲的金属板上挣扎着、翻滚着爬了起来！ 眼前依旧模糊，天旋地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和棉花上。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凭借着对囚室布局最后一丝记忆，以及对“东”方向的直觉判断，跌跌撞撞地朝着那面已经布满裂纹、不断有灰尘和碎屑掉落的东侧墙壁扑去！ 三百步！哪里是步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扑”！ 一步，摔倒，撞在滚落的仪器残骸上，额角鲜血淋漓。 两步，爬起，躲开头顶坠落的灯架。 三步，通道在脚下倾斜，她滚作一团…… 没有计数，只有向前！向东！离开这里！找到“暗流逆涌处”！找到生机！ 身后的囚室，在连绵的爆炸和金属扭曲声中，轰然塌陷了一半，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席卷而来。警报声、奔跑声、怒吼声、金属断裂声……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变成了末日般的喧嚣。 冷夜凝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神秘声音指引的方向，和心中那盏微弱却疯狂燃烧的“心灯”，在支撑着她这具破败的身体，在这崩塌的死亡迷宫中，向着未知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生路”，亡命奔逃。 囚笼，已然破碎。 前路，尽是迷雾。 而“引路人”的低语，如同魔鬼的蛊惑，又似天使的启示，在她鲜血淋漓的逃亡路上，幽幽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