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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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后巷，包子铺。 老板正和着面，一个穿着短衫的伙计从后门闪进来，低声递上一张纸条。 老板展开一看，愣住了。 纸条上没有暗语，没有密电码，只有五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五星带好评”。 老板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在这条线上干了快十年，送过毒药，送过地图，送过写着“速撤”的血书，就是没送过这个。 这是什么黑话哪个窑姐儿给恩客的赏钱条子 可这是从晋中根据地，经过三个中转站，用最高等级的渠道送来的，指名道姓要给那个“梅花”。 老板想了半天，脑门上的汗都快滴进面盆里了，也没想明白。 最后，他把心一横。管他娘的是什么，上级的命令，照办就是。 他将纸条重新叠好，塞进了一个刚出笼，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里。 阳泉，城外，莱茵西餐厅。 这是个德国人开的馆子，在遍地土坯房的阳泉，像个穿着晚礼服的贵妇，站在一群要饭的中间。 道康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黑咖啡。他没喝，只是看着窗外萧瑟的田野。 悠真站在他身后，神情紧绷，像一根拉满了的弓弦。 “殿下，这里太显眼了。” 道康没有回头。“就是要显眼。我要让筱冢义男，让太原所有人都看见，我在这里。” 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也要让某些喜欢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看清楚。” 楼下，两个新来的“侍者”正在擦着桌子，动作笨拙，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往二楼瞟。 一个面包师傅提着篮子走上楼，恭敬地将新烤好的黑麦面包放在桌上。 “先生，您的面包。” “嗯。” 道康拿起一块面包，掰开。面包的热气中，夹着一张小小的、被油纸包住的纸条。 他不动声色地展开。 “五星带好评”。 道康的眼角，极细微地跳动了一下。他几乎能想象出李云龙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这个莽夫。 他将纸条捏在掌心，那五个字仿佛带着温度。 “殿下，是太原的命令吗”悠真压低声音问。 “不。”道康将纸条放进咖啡杯下的碟子里，用餐巾盖住，“一张购物小票而已。”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服。 “走吧，去给阳泉的皇协军，打个差评。” 阳泉，皇协军混成旅旅部。 旅长钱伯钧是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比万家镇的黄德贵看起来精明得多。他早早地把部队集合在校场上，一个个站得笔直，武器也擦得锃亮。 “恭迎殿下检阅！”钱伯钧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姿态无可挑剔。 道康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队伍。 他没有检查士兵的军容，也没有看他们的枪。他直接走到了队伍后方的伙房。 “把粮仓打开。” 钱伯钧一愣，赶紧跟上来：“殿下，这……粮仓里都是些粗粮，又脏又乱，怕熏着您。” 道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目光清冷。 “你的意思是，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钱伯钧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不不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开！马上开！” 粮仓大门打开，一股霉味混着粮食的气息扑面而来。 道康走了进去，护卫队立刻跟上，将钱伯钧和他手下的几个军官拦在了外面。 他用马鞭的鞭梢，随意地在一个麻袋上敲了敲。 “悠真。” “在！” “把这个麻袋，还有它后面那十个，都划开。” “哈伊！” 悠真拔出军刀，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哗啦——” 麻袋破开，流出来的不是饱满的高粱米，而是混着沙子和石子的劣质陈米。 悠真又划开一个，里面是发了霉的棒子面。 钱伯钧在外面听着声音，腿已经开始发软。 道康从粮仓里走出来，白手套上依旧一尘不染。 “钱旅长。” “卑职在！” “你的兵，吃的就是这些东西” “殿下，这……这是误会！肯定是下面的人……” “我不想听解释。”道康打断他，“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的士兵，穿着帝国的军装，吃的却是猪狗食。而你的军官，一个个油光满面。钱旅长，你这个旅长，当得不错。” 钱伯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来人。”道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将钱伯钧，以及所有校级以上军官，就地免职，关押候审！” “把所有仓库，包括军火库、粮仓、被服库，全部贴上封条，由我卫队接管！在我查清这些物资的缺口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将亲自向筱冢司令官报告，阳泉混成旅，军心已烂，需要从根子上，彻底整顿！” 命令一出，整个旅部，一片死寂。 那些皇协军士兵看着自己的长官被日本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看着那一个个装满了他们活命物资的仓库被贴上封条，眼神里，是麻木，是恐惧，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别的什么东西。 太原，特高课。 桐谷健二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他面前摆着两份报告。 一份，来自他安插在阳泉的眼线：“目标无可挑剔，言行举止皆为帝国楷模，对皇协军之腐败痛心疾首。” 另一份，是阳泉宪兵队发来的紧急电报：“樱羽宫殿下以雷霆手段整肃阳泉混成旅，查封其全部仓库，主官尽数被押。” 桐谷健二看着地图上“阳泉”的位置，仿佛能看到那一个个被贴上封条的仓库。 万家镇，送的是流动的“活物”——三百匹马。 阳泉，送的是固定的“死物”——一仓库的军火和粮食。 手法变了，但目的一样。 都是把包好的礼物，摆在李云龙的家门口。 甚至，这一次，他还贴心地把看管礼物的狗，也给捆了起来。 桐谷健二拿起那份关于眼线的报告，慢慢地，将它撕得粉碎。 他知道，他派去的不是猎犬，是两个陪着演员演戏的傻瓜。 “备车。”他对着门口的阴影说。 “去司令部。” 他要亲自去见筱冢义男。 他不能再看着这位高贵的亲王殿下，把整个第一军的后勤仓库，都当成给八路军的“好评”回礼，一件一件地送出去。 这盘棋，他必须亲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