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畜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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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平安将店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门关好后穿过马路走了过来。 “师哥，什么事啊还让我关店。” 钟冥将电话放到一边，对着祝平安苦笑： “我找到师父手机银行的密码了，里面有一千万。” “师父留过遗嘱，他的东西都留给咱们，这个钱咱们哥俩平分。” “原本我是想和你出去喝两杯，咱们庆祝一下。可我刚接到安京的电话，说是他家老爷子去世了。” 祝平安一听就明白了。 也不怪钟冥这么愁眉苦脸，做白事的最怕就是连上。 做白事不像做买卖，巴不得天天都别闲着。 你要说同时出事也没关系，可最怕的就是一家刚完，当天另一家就又去世一个。 按白有平的话，这种连着去世的事叫‘串儿’。 后面接不上还则罢了，如果再接一个的话，那就肯定要走一串儿。 钟冥点上一支烟，点开手机银行操作了起来。 “我先按限额给你转过去一笔，估计得花一段时间才能全转完。” “一会我跟陈哥去现场，晚上你晚点睡，我忙完那边再去找你聊聊吧。” 祝平安点点头： “那行吧，你先忙你的去。” “我早上在集上买了条鱼，一会回去我就炖上。晚上你忙完估计也得饿，回家直接吃现成的。” 钟冥也不跟自家师弟见外，当下便应了下来。 祝平安走了没多久，安京开着电瓶车来了店里。 寿衣寿被他选的是常规款的。 到了选骨灰盒时，安京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怎么看着这两千的和一万的没什么区别。” 钟冥明白安京这话里的意思，他也就顺着递了个台阶。 “一千两千的就挺好，材质上是有点不一样，可到底是埋地底下的，其实差不多就行了。” “现在都讲究活着时对老人好一点，这走了以后的东西量力而为就行。” 安京听了这话脸上一黑。 他也不知怎么想得，直接就订了一万的那款。 “就这个吧，也就最后这一遭了，多花点就多花点吧。” 钟冥也没再多说什么，把安京选好的东西拿了下来。 “规格怎么定的” “中等的吧，之前看我老叔家就是你们办的中等，属实是挺好的。” “用不用订做大席的” “你帮着定吧，回头到我家里，我再和他们订多少钱一桌的。” 钟冥把事情都核对清楚。 给陈哥打了个电话后，钟冥就拉着东西跟着去了安家。 他拿着寿衣进门后看了刚走的安老爷子一眼。 这一眼他就瞅出了问题。 现在农村不比以前，生活水平都好了不少。 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月都能领到一笔补助。逢年过节的，村里还会发不少的米面粮油。 家家不说吃得有多好吧，但吃饱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可床上躺着的老爷子，七十多岁的年纪瘦的是皮包骨头。 人露出来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安京媳妇见有人进来了，假模假样地哭了两声，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 钟冥心里明白了个一二，却也没当面说什么。 白有平在的时候就经常嘱咐他。 “咱们干白事的，一年到头总能碰上点怪人怪事。” “把嘴管住了，别什么都说什么都管。触犯法律的咱们该说说，但是其他的家事，咱们可没法管。” 钟冥对于师父的话是听进去了的。 把寿衣递给过来帮忙的大叔： “那就麻烦您给老爷子换上吧。” 随后转头找到在外面抽烟的安京，嘱咐他去村委会办手续。没有全套的手续，火葬场可不接。 做大席的林成材也是这个村的人。 接了钟冥的消息，林成材很快就拉着东西开车过来了。 等到和安京把费用订好后，林成材把钟冥拉到一边： “这安京有点怪啊，跟我说要订八百一桌的席。” 钟冥觉得林成材这话有点怪。 “有钱挣你还不乐意” “不是这事儿，安京这两口子，平时可不舍得这么给安老爷子花钱。” “他们家的事儿我知道，从前他家老爷子过得可苦了。” “别看安京是包鱼塘的，可他家老爷子一年也吃不上一口鱼。老爷子在家天天受气，一天能吃上一顿饱饭就不错了。” “为什么啊” 听到钟冥这么问，林成材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 “安京儿媳妇容不下老公公，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 “安京看着了也不管，之前还想把老爷子送镇里养老院，后来又嫌那里太贵才没送去。” 镇里的养老院可不贵，半福利性质的地方，本地人只收一千多块一个月。 至于服务质量如何嘛，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要说这两口子也不是东西，老爷子前段时间生了个小病，他们就是不带着去看。” “安叔自己手里没钱，卡什么的都让儿媳妇拿走了。生病了只能硬撑着，到底是没撑过去啊。” 钟冥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跟陈哥把事情忙完，交待好要注意的事后，便开车回了家里。 钟冥进门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转头去了隔壁的祝平安家。 钟冥和祝平安的房子中间就隔了一道墙。 这房子还是他们小的时候，白有平给两人买下来的。 当时白有平也没多想，就觉得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以后长大了得娶媳妇，不把房子准备出来肯定不行。 那时正好有一家兄弟俩要去外地定居。 白有平看中了两家挨着，就托了中间人把房子给买了下来。 那时候白有平也没想到，后来人家嫁闺女的都已经看不上平房了，得在县里有楼房才行。 白有平后来也动了买楼房的心思。 结果跟两个徒弟一说，直接被两人按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平房住着挺好，师父啊，您就少操点心吧。” 钟冥觉得没什么必要。 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就重新翻盖了，这要是买了新的，老房子怎么办 “我师哥说的对，我们现在这样挺知足，我们哥俩挨着住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师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一句话没说。 市里的楼房实在是太贵了，师父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祝平安见钟冥回来了，赶紧把饭菜热了一下拿出来，陪着师哥一起吃。 两人吃饱喝足，祝平安给钟冥倒上茶，便盯着他笑了起来。 那眼神看得钟冥直发毛。 自己的这个师弟打小就聪明，钟冥总觉得，祝平安似乎什么都能看穿似得。 “别冲我这么笑啊，你一这么笑就是没想什么好事。” 祝平安被师哥埋汰也不恼，只笑着问道： “师哥，你是怎么知道师父密码的” “总不会是他老人家，从地府上来找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