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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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佳节，韩家小院里里外外早已忙得热火朝天。天还没亮，韩母就带着大嫂开始在灶房里忙活，蒸馒头的香气混着炖肉的浓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韩峥也是一大早就起了身，换上了一身半旧的军装，开始帮着父亲和大哥布置新房。说是新房，其实就是他原先住的那间屋子，但经过这几日的收拾，早已焕然一新。 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韩峰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贴着窗花。大红的字剪纸在晨光中格外鲜艳。 韩父则在院子里检查刚搭好的喜棚。这是用粗布和竹竿临时搭起来的，底下摆了十几张从各家借来的方桌和长凳，虽然简陋，却透着朴实的喜庆。 爹，您歇着，这些活儿我们来就行。韩峥接过父亲手中的锤子，仔细地加固着棚架的连接处。 韩父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小儿子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欣慰：成了家就是大人了，往后在部队要好好干，也要好好待媳妇。 我知道，爹。韩峥认真地点头。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本家的几个叔伯和年轻后生来了，都是来帮忙准备明日喜宴的。 老二，恭喜啊！新娘子听说是个才女明天咱们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韩峰忙着给大家散烟，韩母和大嫂则端出刚炸好的油糕和糖饼招待大家。 明天要辛苦各位叔伯兄弟了。韩峥拱手道谢，厨房的活计有我娘和大嫂张罗，院里的活儿就拜托各位了。 放心放心！一个本家叔叔拍着胸脯，保管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 男人们开始分工合作。有的去借碗筷桌椅，有的负责明天迎亲时放鞭炮，有的则帮着劈柴挑水。韩家的院子里，锯木声、劈柴声、说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韩峥抽空回到新房，最后一次检查布置。炕上已经铺好了崭新的被褥，大红的缎面被子上，鸳鸯戏水的图案栩栩如生。这是韩母珍藏多年的嫁妆，一直舍不得用，如今特意拿出来给小儿子的新房添喜气。 墙上贴着崭新的年画，窗棂上贴着韩薇剪的窗花，炕头的柜子上摆着那台收音机，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他看着这个即将迎来新娘的房间，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受。 哥，你看这个挂哪里好韩薇举着一串用红纸折的小灯笼跑进来，小脸冻得通红。 韩峥接过灯笼，仔细地挂在窗边：这里就好。 林姐姐明天看到这些，一定很喜欢。韩薇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韩峥摸了摸妹妹的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晌午时分，去镇上采买的韩峰回来了，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大包小包。 肉都买回来了，按娘的吩咐，挑了最肥的五花肉。韩峰一边卸货一边说，还称了十斤白糖，五斤花生，两斤水果糖。 韩母仔细清点着物品，满意地点头：够了够了，这些足够明天招待客人了。 我还特意去供销社称了二两最好的茶叶。韩峰压低声音，明天给新娘子敬茶用。 厨房里，大嫂正在准备明天的菜肴。大锅里的红烧肉已经炖上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案板上摆着切好的白菜、土豆、粉条，墙角堆着刚从地窖里取出来的萝卜。 娘，您看这肉的火候行不行大嫂掀开锅盖，浓郁的肉香顿时飘散开来。 韩母用筷子戳了戳，点头道：再炖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明天热一热就能上桌。 另一口锅里正在蒸馒头，白胖胖的馒头在蒸笼里胀得鼓鼓的，看着就喜庆。 明天一早我再炸些丸子，炒个鸡蛋，凑够八个菜。韩母盘算着，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大席面，但在咱屯里也算体面了。 韩峥默默地听着母亲和大嫂的对话，心里满是感激。他知道，为了这场婚事，家里几乎掏空了积蓄，但每个人都毫无怨言，反而都想着要把喜事办得更体面些。 午后，韩峥独自出了门。他沿着屯子里的小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林晚住的小院附近。院门紧闭着，想来她也在为明天的婚事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站定，望着那个熟悉的小院，心里涌起千般思绪。还记得第一次送她回家时，她站在院门口，月光照在她身上，美好得不像真人。如今，他真的要娶她为妻了。 韩团长，这是提前来迎亲了路过的乡亲打趣道。 韩峥笑了笑，没有解释。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感受这份即将到来的幸福。 回到家里时，夕阳已经西斜。院子里点起了马灯，帮忙的乡亲们还在忙碌着。喜棚已经搭得结结实实，桌椅也摆放整齐，门上贴好了大红喜联，处处都透着喜庆。 韩父正在堂屋里擦拭着明天要用的茶具，动作缓慢而认真。这些印着红双喜字的茶杯，还是韩父韩母结婚时置办的，这些年一直珍藏着，只在最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用。 爹，我来吧。韩峥走上前。 韩父摇摇头，继续小心翼翼地擦着茶杯：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成了家，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儿子：林晚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夫妻之间，贵在相互体谅、相互扶持。 我记住了，爹。韩峥郑重地点头。 晚饭后，帮忙的乡亲们陆续散去，韩家终于安静下来。韩母却还在厨房里忙活，检查着明天要用的食材。 娘，您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韩峥劝道。 就快好了。韩母头也不抬地数着碗筷，你再去看看新房里还缺什么不缺。 韩峥依言回到新房。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红艳艳的被褥上。他轻轻抚过被面上的鸳鸯图案，想象着明天林晚坐在这里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窗外，正月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际。屯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夜色静谧。 韩峥走出屋子，在院子里驻足。明天，就是他和林晚的大喜之日了。这个他生长于此的院子，即将迎来新的女主人。而他的人生，也将开启崭新的篇章。 夜风吹过，带着早春的微寒，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暖意。他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明天，他将骑着那辆系着大红花的自行车，去迎接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