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传功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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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弟子的声音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本届外门小比，魁首——林枫！” 魁首。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逾千钧，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个杂役弟子，无灵根，夺得了外门小比的魁首。 这已不是奇迹，而是神话，是足以颠覆玄元宗万年认知的惊雷！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哗然与骚动。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擂台中央那道摇摇欲坠的灰色身影上，复杂难明。有敬畏，有恐惧，有狂热，有嫉妒，更有深深的茫然。 他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腰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松。 石大力第一个冲上擂台，小心翼翼地扶住林枫，虎目含泪，激动得语无伦次：“林、林兄弟！魁首！你是魁首！俺就知道！俺就知道你行的！” 高台上，赵长老身形再闪，出现在林枫身旁，又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碧莹莹的丹药塞入林枫口中，沉声道：“莫要说话，先稳住心神。” 丹药入腹，温和的药力化开，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识海，林枫感觉那股针扎般的剧痛稍稍缓解，对着赵长老微微颔首致谢。 钱长老和孙长老也走了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枫。钱长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道：“此子……确非常人。只是，前路茫茫啊。” 孙长老默然不语，目光扫过林枫那身刺眼的灰色杂役服，又看了看台下那些神色各异的外门精英，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赵长老却哈哈一笑，声震四野：“前路再茫，亦是人走出来的！我玄元宗立宗万载，何曾因循守旧此子以阵夺魁，便是天意！传我法令，即日起，林枫晋升外门弟子，享内门弟子待遇！小比奖励，加倍赐予！” 声音如同洪钟，传遍整个演武场。 晋升外门！内门待遇！奖励加倍！ 一道道谕令，如同巨石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 这意味着，宗门正式承认了林枫的地位和潜力，哪怕他无灵根！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台下，陈松、赵虎等人面如死灰，彻底绝望。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与林枫已是云泥之别，连仰望的资格都几乎失去。 柳菲挣扎着站起身，抹去嘴角血迹，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枫，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默默捡起自己的长鞭，转身离去。败在这样的人手下，似乎……也并不算耻辱。 冷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萧索孤寂的背影。 林枫对于这些赏赐，并未表现出太多激动。他更在意的，是赵长老之前那句承诺。 他抬起头，看向赵长老，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坚定：“长老，传功阁……” 赵长老看着他眼中那执着的光芒，心中微动，颔首道：“允你三日之后，伤势稍复，便可进入传功阁一层，任选一门功法或术法，观摩三日。” “多谢长老。”林枫再次躬身。 …… 三日后。 经过丹药调养和自身休整，林枫的心神损耗恢复了大半，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行动已无大碍。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代表外门弟子身份的青色道袍，虽然依旧是最普通的材质，却比那灰色杂役服顺眼了许多。 在一位执事弟子的引领下，他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位于主峰半山腰的传功阁。 传功阁并非想象中的高楼广厦，而是一座古朴的九层石塔，通体由不知名的青黑色巨石垒成，表面爬满了岁月的苔痕，透着一股沧桑厚重的气息。塔身并无窗户，只有底层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拱形石门，门楣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蕴含道韵的大字——传功阁。 仅仅是站在塔前，便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及那石塔内部隐隐传来的、浩瀚如海的典籍气息。 “林师弟，传功阁一层，收录了我玄元宗基础功法三百卷，基础术法五百卷，杂学笔记、前辈心得若干。你可在内观摩三日，不得抄录，不得损毁，时间一到，必须离开。”引路执事弟子交代完毕，取出一面令牌，对着石门一晃。 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光景。 “进去吧。”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些许波澜，迈步踏入其中。 身后石门悄然闭合。 塔内并非一片黑暗，穹顶镶嵌着无数散发柔和白光的明珠，将内部照得亮如白昼。空间比从外面看要广阔得多，显然运用了空间阵法。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架整齐排列，如同沉默的士兵，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无数玉简、书册、兽皮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灵蕴。 这里就是玄元宗万年底蕴的基石所在。 林枫没有急于去翻阅那些标记着《玄元基础炼气诀》、《庚金剑诀》、《火鸦术》等功法和术法的玉简。他知道，那些对他而言，意义不大。 他的目光，直接投向了角落里，那几个看起来最为陈旧、也最少有人问津的书架。那里摆放的，是阵法初解、禁制概述、符文基础、以及一些前辈游历笔记、杂学心得。 他走到近前，手指拂过那些落满灰尘的书脊，眼中流露出专注的光芒。 他首先拿起一枚名为《阵法基础概述》的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探入，大量关于阵法起源、分类、基础原理的信息涌入脑海。这些知识对他而言，大多早已在脑海阵图的推演中自行领悟，甚至更为精深，但他依旧看得仔细，查漏补缺，并与自身理解相互印证。 “原来，阵法依功效可分为困阵、杀阵、幻阵、辅阵……依布阵材料可分为器阵、符阵、灵阵、乃至心阵……” “阵眼、阵基、阵纹，三位一体，勾连天地……” “灵力流转，节点呼应，自成循环……” 这些系统性的理论，让他脑海中许多原本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起来。尤其是关于“心阵”的零星记载，虽然语焉不详，只说是阵道极高境界，一念动而阵法生，与他不谋而合，更坚定了他的道路。 放下这枚玉简，他又拿起一本兽皮订成的古籍，《上古禁制残篇考》。里面记载了许多残缺不全、效用不明的上古禁制图案和推测。这些图案大多晦涩难懂，灵气运行方式与现今主流阵法迥异。 但林枫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脑海中几幅一直模糊不清的残缺阵图，仿佛受到了刺激，骤然变得活跃、清晰了几分！ “果然有用！”林枫心中一震。宗门收集的这些残篇，虽然可能无法直接使用，但其蕴含的古意和独特的构阵思路，正是完善他脑海中那些高阶阵图的关键养分！ 他如饥似渴地翻阅着，神识高速运转，将那些残缺的图案、古怪的符文一一记下，与脑海中的阵图相互对照、推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他完全沉浸在了阵道的海洋里。除了禁制残篇，他还翻阅了《地脉牵引浅谈》、《星辰之力引动假说》、《万物气机感应》等许多被主流修士视为“无用”的杂学笔记。 这些在别人看来荒诞不经、无法验证的理论，在他眼中，却仿佛打开了一扇扇新世界的大门。 地脉之力，可否借之布下万里山河大阵 星辰之光，能否接引化作周天星斗杀阵 万物气机，又能否编织成笼罩天地的罗网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碰撞、火花四溅。他感觉自己的阵道视野，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拓宽、加深。 第三天，当他在一堆废弃的玉简中，发现一枚毫不起眼、记录着某种名为“小诸天云禁”的残缺云雾类困阵时，他脑海中一幅对应的高阶阵图——“周天云雾迷踪大阵”的某个关键残缺处，骤然亮起，被补全了一角！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却让他对整个大阵的运转原理，有了豁然开朗的理解！ 值了！这三日，值了！ 哪怕没有找到任何直接提升实力的功法术法，但这番见识和积累，对他未来的阵道之路，意义无可估量！ 三日时间一到，传功阁内响起一阵悠扬的钟声。 林枫缓缓放下手中最后一枚关于符文拆解组合的玉简，眼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和坚定。 他站起身，对着这片知识的海洋微微躬身，然后转身，走向那扇缓缓开启的石门。 门外，阳光正好。 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