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灵阵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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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灵阵溯源 千芝园乙木蕴灵阵之事，如同在丹霞峰这潭深水中又投入一颗石子，涟漪扩散的速度与范围，远超赤炎药圃那一次。 十息不动，阵通灵复。 这般手段，已非“精通阵法”四字可以形容，近乎传说中“阵随心转”的玄妙境界。丹霞峰上下，从寻常杂役到一些潜心丹道的内门弟子，再无人敢因林枫“无灵根”的跟脚而有半分轻视。甚至有不少弟子，开始暗中打探这位年轻客卿的喜好，试图结交。 对于这些暗流，林枫有所察觉，却无心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阵道的精进之中。 那本无名观想图，已然成为他每日必修的功课。第一幅图的结构，在他无数次失败与重来后，终于能够勉强在识海中维持十息不散。而就是这十息的观想，带来的心神凝练效果，远超单纯静坐调息。识海中那几颗“阵心碎片”的光芒愈发温润稳固，彼此之间似乎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如同星辰之间引力的雏形。 神识引灵的练习也未曾落下。虽然依旧只能维持基础符文轮廓不足一息，且消耗巨大，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神识的掌控，对天地灵气那微妙“惯性”的捕捉，正变得越发精准、细腻。 这一日，他刚结束一轮观想图的修炼，院外便传来了周清的声音。 “林师弟可在” 林枫起身开门，将周清迎入院内。周清依旧是那副儒雅从容的模样，只是看向林枫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了几分。 “林师弟近日在千芝园露的那一手，可是让我丹霞峰上下大开眼界啊。”周清笑道，语气亲切，“云芷师叔听闻后，亦是颇为赞许。” “周师兄过誉，分内之事罢了。”林枫神色平静，为他斟上一杯清茶。 周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神色稍正，道：“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请师弟相助。” “师兄请讲。” “师弟可知我丹霞峰有一处‘地火丹室’”周清问道。 林枫点头：“略有耳闻。”地火丹室，是丹霞峰利用地脉之火建造的核心炼丹之所，火力稳定持久，远超修士自身真火，是炼制高阶丹药的必备之地。 “地火丹室的核心，乃是一座‘九转控火灵阵’。”周清语气凝重起来，“此阵品阶高达三阶，是开峰祖师亲手布下，数百年来一直是我丹霞峰的根本之一。然而近几十年来，此阵运转虽无大碍，但炼制某些对火候要求极致苛刻的丹药时，总感觉火力精纯程度比祖师手札中记载的，差了一丝火候。” “一丝火候”林枫眉头微挑。炼丹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尤其高阶灵丹，一丝火候的偏差，便可能导致成丹品质下降，甚至炼丹失败。 “正是。”周清叹了口气，“峰内几位精通阵法的长老都曾反复检查过此阵，阵基完好，灵力充沛，与地脉勾连也无问题，可就是找不出那‘一丝偏差’的根源所在。久而久之，也只能归咎于年代久远，阵法灵性自然衰减。” 他看向林枫，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林师弟对阵法的感知异于常人，尤其擅长洞察这些微不可察的滞涩之处。云芷师叔与我的意思是，想请师弟前去地火丹室，观摩那‘九转控火灵阵’，看能否有所发现。当然，此事关系重大，师弟只需观摩，切莫轻易尝试调整。” 三阶阵法！开峰祖师所留！ 林枫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已是他目前接触过的最高品阶的阵法！而且，此阵关系丹霞峰根基，其复杂与精妙程度，远非之前的乙木蕴灵阵可比。 危险与机遇并存。 若能窥得此阵玄奥，对他阵道修为的提升，将无可估量。但若稍有差池，引发阵法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师弟不必立刻答复，可斟酌一二。”周清见他沉吟，补充道。 林枫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必斟酌了。师兄，我愿前往一观。” 如此机缘，岂能错过至于风险……阵道之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因畏险而裹足不前 周清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好！师弟果然非常人。请随我来。” 地火丹室位于丹霞峰山腹深处，沿途禁制重重，灵气灼热。穿过数道厚重的石门，一股炽热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三十丈的深坑，坑底翻滚着暗红色的地火岩浆，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深坑上方，悬浮着一个庞大无比、结构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赤红色阵法！ 无数闪烁着灵光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阵法中流转、生灭，构成九层环环相扣、缓缓旋转的阵盘。每一层阵盘都引动着下方地火，将其狂暴的能量汲取、转化、精炼，化作九种不同性质、却同样精纯温和的火焰灵气，供给环绕洞窟修建的数十个独立丹室使用。 这便是三阶阵法——九转控火灵阵！ 仅仅是站在洞窟边缘，感受着那阵法散发出的浩瀚波动与精妙意境，林枫便感到一阵心神摇曳。这阵法已不仅仅是一座工具，更像是一件拥有自身意志的、活着的艺术品！ “师弟，便是此阵。”周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敬意，“你在此观摩即可，切勿靠近阵法核心十丈之内，那里地火与阵法之力最为狂暴，非金丹修士难以承受。” 林枫点了点头，目光早已被那巨大的九转灵阵牢牢吸引。他寻了一处靠近洞壁的岩石盘膝坐下，对周清道：“周师兄请自便，我需要一些时间。” 周清会意，悄然退至远处护法，不再打扰。 林枫闭上双眼，却没有立刻引动“阵心碎片”去感知。面对如此高阶的阵法，贸然将心神探入，无异于赤手触摸烧红的烙铁。 他先是放空思绪，调整呼吸，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然后，才开始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引动一丝最微弱的神识，如同轻纱般，拂向那九转灵阵的最外围。 即便只是最外围的阵法余波，那其中蕴含的复杂信息与磅礴能量，也差点让林枫心神失守。他强行定住心神，依靠“阵心碎片”带来的独特感应，开始一点点地“阅读”这座宏伟阵法的表层结构。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林枫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观摩三阶阵法，对他心神的消耗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如同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在膜拜一座神迹。 在他的感知中，这座九转控火灵阵的结构精妙绝伦，九层阵盘并非孤立，而是构成了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体系，将地火的狂暴层层化解、提纯，最终化作了炼丹所需的“灵火”。其设计之巧思，对能量掌控之精微，让他叹为观止。 “不愧是祖师手笔……”林枫心中暗赞。如此阵法，运转数百年依旧稳定，本不该出现所谓“火候偏差”。 他沉下心，不再惊叹于其宏大，开始专注于寻找那“一丝偏差”的蛛丝马迹。 一天，两天…… 林枫如同石雕般坐在原地，不吃不喝，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对阵法的感知之中。周清每日会来看一眼，见他沉浸其中，便默默放下一些清水与丹药，不去打扰。 到了第三日黄昏，林枫紧闭的双眼忽然颤动了一下。 他捕捉到了！ 在那完美流转的九层阵盘能量循环中，在第三层与第四层阵盘衔接的某个极其隐蔽的节点处，那里的能量流转，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谐振！ 就像是一首恢弘交响乐中，某个乐器慢了亿万分之一拍！若非林枫拥有“阵心碎片”，对阵法“韵律”的感知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地，绝难发现！ 这丝不谐振，导致经过此节点的火焰灵气，在被进一步精炼时，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燥意”，正是这丝“燥意”，影响了最终成丹的火候！ “找到了！”林枫心中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几乎就在他睁眼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九转控火灵阵似乎感应到了他那缕持续探查的神识，以及刚刚那瞬间因激动而产生的心神波动，第三层阵盘上，一枚原本稳定流转的赤红色符文，骤然光芒大盛，一道细微却凝练无比的赤红火线，如同被激怒的灵蛇，循着林枫那缕尚未完全收回的神识，逆袭而来！ 速度快得超越思维！ “不好！”远处的周清脸色剧变，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林枫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毫不怀疑，这道由三阶阵法自发反击的火线，足以在瞬间将他这凡人之躯连同神魂一起汽化！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识海中那几颗“阵心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共鸣！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阵道意志爆发！ 不是防御！不是对抗！ 而是——融入！引导！ 林枫福至心灵，双手在胸前本能般地划出一个玄奥轨迹，并非任何已知阵诀，而是他观摩九转灵阵三日，于生死关头，对阵道理解凝聚出的本能反应！ 他竟试图以自身微末心神，去“沟通”那道袭来的火线，将其视作九转灵阵能量循环的一部分，将其“引导”向一旁！ “嗡——！” 那道赤红火线在即将触及林枫眉心的前一刻，仿佛真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轨迹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转，擦着林枫的耳畔射过，击中后方的岩壁！ “嗤！” 一声轻响，坚硬的、带有防火禁制的岩壁，被熔出一个拳头大小、深不见底的焦黑孔洞，边缘处岩浆缓缓滴落。 洞窟内，一片死寂。 林枫保持着双手虚划的姿势，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周清一个闪身来到他身边，一把扶住他，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林师弟！你没事吧！” 林枫缓缓放下手，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没事……” 他看向那恢复平静的九转灵阵，又看了看岩壁上那个恐怖的孔洞，心中余悸未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明悟！ 方才那生死一线的本能反应，那试图“引导”阵法之力的举动……他好像，触摸到了“心阵”更深一层的奥义！ 不是强行控制，而是顺势引导，化杀机为生机！ “周、周师兄……”林枫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翻腾的气血，指向九转灵阵第三与第四层阵盘衔接的那个隐蔽节点，“问题……就在那里。能量流转，有一丝不谐振，导致火力精纯不足。” 周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凝神感应许久，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感应不到。” 连炼气后期的周清都感应不到，可见这问题隐藏之深！ 林枫不再多说，他此刻状态极差，需要立刻调息。 “师弟先回去休息！此事我立刻禀报云芷师叔！”周清也知道林枫损耗过度，连忙说道。 林枫点了点头，在周清的护送下，离开了地火丹室。 回到甲柒号院，林枫立刻点燃定魂安神香，吞下蕴神丹，开始全力恢复。 虽然险些丧命，但此次地火丹室之行，收获巨大。不仅找到了困扰丹霞峰数十年的问题根源，更在生死关头，对“心阵”有了突破性的领悟！ 阵道之途，果然需历经生死，方能窥见真谛！ 而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在地火丹室观摩三日，并于阵法反噬下安然无恙，更精准找出问题根源的消息，已如同风暴般，瞬间传遍了丹霞峰高层，并向着其他各峰迅速扩散！ 玄元宗内，真正的暗流，开始涌动。 （第二十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