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归墟之门，暗影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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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龙逆命”的余波，在“归寂之海”边缘激荡了整整七日，才渐渐平息。不是战斗结束，而是双方都已精疲力竭，无力再发起大规模攻势。 星盟联军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勉强在“归墟之眼”外围构筑起一道摇摇欲坠的临时防线。无数星舰残骸、修士遗蜕、法宝碎片，如同宇宙的垃圾，漂浮在这片被混沌光芒与阴影力量交织侵染的星域。哀鸿遍野，士气低落。 逆鳞卫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更是给星盟沉重一击。那些悍勇赴死的面孔，成为了许多幸存者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与梦魇。 而作为计划核心、强行“定鼎归源”十息的林枫，其下落与生死，则成为了星盟内部最大的谜团与牵挂。最后时刻的观测显示，他被爆炸抛飞，坠入了“归墟之眼”附近一片因“源初洪流”冲击而新生成的、极不稳定的“法则风暴区”，那里空间破碎，能量狂暴，即便是化神修士进入也是九死一生。联军多次派出搜索队，皆无功而返，甚至折损了不少人手。 天衍星，归源殿。往日的忙碌与喧嚣已被一种沉重的寂静取代。慧觉先生、阵元子、巧工真人、清慧仙子、冥骨老人等使团元老，围坐在议事厅中，人人面沉似水，眼带血丝。 光幕上，播放着最后时刻由特殊法器勉强记录下的模糊影像——林枫撑起“阴阳星涡”，逆鳞卫燃烧献祭，星涡破碎，林枫被抛飞……每一次回放，都让众人心头揪紧。 “林长老他……”清慧仙子声音微颤，即便以她的心境修为，也难掩悲戚。 “吉人自有天相。”冥骨老人嘎嘎干笑两声，却比哭还难听，“那小子命硬得很，钥匙护体，古龙庇佑，没那么容易死。多半是困在哪个空间夹缝里了。” “当务之急，是稳定防线，重整士气。”慧觉先生声音沙哑，“‘门扉’已现缝隙，星黯虽也受损，但其主力尚存，意识集合体未伤根本。他们绝不会放弃，接下来的，恐怕才是真正的、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与意志战。” 阵元子点头：“‘万象归源仪’与‘周天演星盘’监测到，‘门扉’缝隙中涌出的混沌能量，正在缓慢但持续地改变着周围星域的法则环境，向着一种……更倾向于‘混乱’与‘虚无’的方向演变。长期以往，即便没有星黯进攻，这片星域也会逐渐沦为生命禁区，甚至可能形成扩散。” “必须研究出净化或隔绝这种‘门扉污染’的方法。”巧工真人眉头紧锁，“另外，林长老最后施展的那种力量……‘定义’权柄若能重现或解析，或许是我们未来对抗‘门扉’影响的关键。” 就在使团艰难商议后续对策时，星盟指挥部那边，气氛更加微妙。 林枫的“失踪”，让原本因他而暂时凝聚的联盟核心，出现了新的裂痕。一些原本就对“星龙逆命”计划持保留态度，或觊觎钥匙之力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碧落仙宗的玉衡子再次提出了对“钥匙”处置的担忧，暗示若林枫确认陨落，钥匙的归属需重新商榷。九幽魔宫的幽泉魔君（本尊已返回魔宫养伤）也通过投影，隐晦地表示对后续“守门使团”领导权的关切。 紫曜联邦等势力则更关注联军的指挥权与资源分配，试图在战后的权力格局中占据更有利位置。 一股暗流，在巨大的伤亡与压力之下，悄然涌动。 然而，所有高层都清楚，真正的威胁，依旧来自于那道横亘星宇的门扉，以及门后蠢蠢欲动的星黯。 “归墟之眼”上空，那道永恒的门扉虚影，投下的阴影越来越长。从缝隙中涌出的混沌能量，并非持续喷发，而是如同呼吸般，有规律地涨落。每一次“涨潮”，都会加剧周围星域的污染与法则紊乱；每一次“落潮”，则会留下一些难以理解的、由混沌能量凝结而成的奇异“结晶”或“残骸”，其中有些似乎蕴含着碎片化的法则信息，有些则充满危险。 星黯的部队，正如同最贪婪的鬣狗，围绕着门扉缝隙活动，收集这些“结晶”，修复受损的阵列节点，并尝试建立更稳固的通道与据点。他们似乎并未急于发动新的总攻，而是在耐心地消化“开门”的成果，并利用“门扉污染”不断侵蚀联军防线。 更令人不安的是，通过“万象归源仪”的监测，慧觉先生等人发现，星黯的意识集合体，似乎正通过门扉缝隙，与门后的某种存在，进行着某种频率极低、却持续不断的“交流”或“共鸣”。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信息传递，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共振”与“同步”。 仿佛，门后的“源初”或“归墟”本身，正在“回应”星黯的呼唤，缓慢地“调整”着涌出能量的性质，使之越来越契合星黯的“终焉”理念。 这是一个比单纯武力进攻更加可怕的前景——星黯，或许正在试图“同化”或“引导”门后的力量，使其成为自身意志的延伸！ 星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来自物质与精神双重层面的侵蚀与危机。 就在这内外交困、人心浮动之际—— 距离“归墟之眼”约三百万里，一片因“源初洪流”冲击而形成的、充斥着狂暴空间碎片与扭曲光影的“法则坟场”深处。 一块约百丈大小、形似破碎龙角的暗金色星体残骸内部，空间结构异常稳固，与外界的狂暴形成了鲜明对比。 残骸中心，一团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暗蓝色光晕，包裹着一道几乎失去所有生命气息的身影。 正是林枫。 他身上的“星钥战袍”早已破碎不堪，与血肉粘连在一起。身体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一碰就会彻底碎裂。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心跳几乎停滞，唯有眉心一点极其暗淡的守魂咒印微光，证明着他的神魂尚未完全消散。 那枚布满裂痕的古龙鳞片，正紧紧贴在他的心口，鳞片上的纹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极其缓慢地流转着，散发出微弱的暖流，护住他最后一丝生机不灭。 在他的识海深处，一片无尽的黑暗中，那枚本应光华万丈的钥匙虚影，此刻也黯淡到了极致，如同蒙尘的明珠。唯有虚影最核心处，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混沌光点，如同心脏般，极其微弱地搏动着。 林枫的意识，沉沦在一片光怪陆离、破碎混乱的梦境与记忆碎片之中。他看到了星穹古龙的陨落，看到了上古持钥者的牺牲，看到了逆鳞卫最后决绝的眼神，看到了那扇永恒门扉的冰冷凝视……无数画面交错、重叠、破碎，最终，都归于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黑暗与寂静。 在这极致的寂静与濒死中，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低语”。 低语并非来自外界，似乎……源自他识海中那钥匙虚影核心的混沌光点，也源自心口的古龙鳞片，更隐约地……与遥远星空中那道门扉缝隙的“呼吸”，产生了某种共鸣。 那低语模糊不清，充满了古老的韵律与浩瀚的信息，仿佛在诉说着宇宙的诞生与寂灭，法则的编织与崩解，存在的意义与虚无的真相…… 其中，有几个碎片般的词汇，反复闪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平衡……非阻……乃引……” “……门非终结……亦是起始……” “……汝即钥……亦为门……” “……归墟深处……源初之影……” 林枫残存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点烛火，在这些碎片化的低语中，微弱地闪烁着，试图理解，试图捕捉。 他不知道这是濒死的幻觉，还是钥匙与古龙鳞片在绝境中传递的最后信息，亦或是……那扇“门”本身，对“钥匙执掌者”的某种回应 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些低语，或许蕴含着打破当前僵局、甚至理解这场宇宙级灾变本质的关键。 只是，他的状态太差了，差到连维持这一点意识的清醒，都随时可能熄灭。 外界的战火、联盟的暗流、星黯的图谋、门扉的阴影……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 他仿佛独自漂流在宇宙终极的寂静与黑暗中，唯有那断断续续的古老低语，如同蛛丝，连接着他与那不可知的、或许存在的……一线生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