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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片狼藉的洼地。 浓重的血腥味与灵气爆炸后残留的焦灼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阳光穿透尘埃，斑驳地洒落在扭曲的尸体、喷溅的鲜血和倒地不起的身影上，构成一幅惨烈而诡异的画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墨渊。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拄着那柄乌黑短锏，试图撑起身体。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体内严重的伤势，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脸色灰败得吓人。那口精血透支了他的根本，旧伤与新创交织，几乎将他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他浑浊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战场，首先看到的是远处那个深坑——灵石爆炸的中心。秦夜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左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浑身焦黑，气息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墨渊的心猛地一沉。 “这小子……” 随即，他又看到了更远处，同样倒地昏迷、胸口凹陷、气息萎靡的疤脸。 “还活着！都还活着！” 但此刻，谁先恢复一丝行动力，谁就能决定对方的生死！ 求生的本能和多年厮杀的经验让墨渊压下了所有的痛苦和虚弱。他必须动起来！必须在疤脸或者可能到来的新的苍狼帮援兵之前，恢复一丝力量！ 他颤抖着伸出手，艰难地在腰间一个不起眼的暗袋里摸索着，最终掏出了一个仅有拇指大小、色泽暗淡的玉瓶。里面是他最后珍藏的几滴保命灵液，原本是用来压制最危险的旧伤的，此刻也顾不得了。 他拔开瓶塞，将里面那几滴散发着微弱清香的粘稠液体尽数倒入口中。 灵液入喉，化作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暖流，迅速散入千疮百孔的经脉，勉强稳住了一些即将崩溃的伤势，恢复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气力。 就是这一丝气力！ 墨渊眼中闪过狠色，用短锏支撑着，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向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具苍狼帮众的尸体爬去。 他的目标，是尸体腰间悬挂的一个简陋皮袋——修士常用的储物袋。这些帮众修为不高，储物袋里未必有什么好东西，但此刻，任何一点可能的资源都是救命稻草！ 短短几丈的距离，他却爬得异常艰难，汗如雨下，血迹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终于，他够到了那具尸体，颤抖着扯下储物袋，神念艰难地探入其中。 果然，里面只有寥寥几块下品灵石，一些普通的金疮药，还有几块干硬的肉脯。 但对于此时的墨渊来说，已是雪中送炭！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那几块灵石，握在手中，疯狂运转起残存的功法，汲取着里面精纯的灵气，滋养干涸的经脉和丹田。同时，将金疮药胡乱地洒在自己身上几处最深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点，至少不再那么随时可能昏厥。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疤脸，眼中杀机暴涨！ 必须趁他昏迷，先解决这个最大的威胁！ 他再次开始艰难地爬行，向着疤脸的方向。手中的短锏被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洼地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距离疤脸还有三四丈远时——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是秦夜！ 他竟然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尤其是左臂，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灼烧，又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穿刺，痛得他几乎再次晕过去。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自己的身体惨状。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求生的本能就驱使着他立刻尝试运转《基础引气诀》。 功法刚一运转，他就震惊地发现，体内那枚骨片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热，一股股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甚至带着一丝躁动气息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流出，缓慢地修复着他重伤的躯体，尤其是那惨不忍睹的左臂，伤口处传来麻痒的感觉。 是骨片又一次救了他！而且，这次修复的速度，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同时，一段极其破碎、混乱的信息碎片在他脑海中闪过，似乎与“吞噬”、“掠夺”有关，但太过零散，根本无法理解。 他来不及细究，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立刻看到了正在艰难爬向疤脸的墨渊，也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疤脸。 瞬间，他明白了墨渊的意图！ “绝不能让他得逞！疤脸必须死！” 秦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还能动的右手猛地一撑地面，拖着几乎报废的左臂，竟然也挣扎着开始向疤脸的方向爬去！ 两人，一老一少，皆已是强弩之末，浑身浴血，却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如同两只重伤的野兽，朝着同一个目标艰难地挪动！ 这场面，悲壮而惨烈！ 墨渊发现了秦夜的动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速度并未减慢。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三丈……两丈……一丈…… 终于，墨渊率先爬到了疤脸身边！他眼中凶光一闪，举起手中的短锏，用尽恢复的那一丝气力，朝着疤脸的咽喉狠狠刺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昏迷的疤脸，眼睛猛地睁开！里面充满了血丝和疯狂的求生欲！ 他其实比墨渊更早一丝苏醒，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假装昏迷，等待这绝地反杀的机会！ “老东西！一起去死吧！”他嘶吼着，完好的右手中不知何时扣住了一柄淬毒的匕首，狠辣地刺向墨渊的心口！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然的暴起，已是油尽灯枯的墨渊根本无从躲避！ 眼看就要同归于尽—— “咻！” 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淡灰色气流，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了疤脸持匕的手腕上！ 是秦夜！他在最后关头，再次压榨出最后一丝灵力和精神力，发出了最后一记破煞指！虽然威力大减，却足以造成干扰！ 疤脸手腕一麻，匕首的轨迹微微一偏。 就是这毫厘之差！ 墨渊的短锏率先落下！ “噗嗤！” 乌黑的锏尖精准地刺入了疤脸的咽喉！ 疤脸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疯狂和狠厉瞬间凝固，转化为无尽的惊愕和不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刺出的匕首无力地垂下。 墨渊也被那偏斜的匕首划破了肋部，添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断气的疤脸，直到对方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 确认疤脸死透了，墨渊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后怕让他心有余悸。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同样力竭倒地的秦夜。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却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沉默了良久。 墨渊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能动吗” 秦夜尝试调动了一下身体，剧痛依旧，但骨片传来的温热感正在持续修复，他微微点了点头：“……死不了。” “那就别装死了。”墨渊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满地狼藉和尸体，脸色凝重无比，“疤脸临死前肯定已经传讯出去了。这里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离开！” “离开” 秦夜看向四周高耸的绝壁，又看看自己几乎报废的左臂和两人重伤的状态。 “怎么离开” 而就在这时，崖壁之上，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迅速靠近！ “快！符箓感应就在下面！” “疤脸他们肯定出事了！” “快下去！” 苍狼帮的援兵，到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墨渊和秦夜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刚脱离虎口，又入狼窝！而且这一次，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正的绝境，似乎才刚刚降临！ 墨渊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看向那口幽深的寒潭，又看了看秦夜。 “小子，信不信老子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