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潼关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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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染红了潼关巍峨的城楼。成济独自立于垛口，极目远眺。 关前平原上，司马望的营帐如雨后蘑菇般密密麻麻，延绵至天际。 炊烟袅袅，号角声声，十万大军正在安营扎寨，准备明日攻城。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城头旌旗，猎猎作响。 成济伸手按住被风吹起的披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真是...难以置信啊。”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城墙砖石。 就在数月前，他还是一个在现代图书馆查阅资料的研究生，为毕业论文绞尽脑汁。 而今，他却身披重甲，站在一千八百年前的潼关城头，即将与十万大军对决。 这种时空错位感时常袭来，尤其在寂静时刻。 他时常在午夜梦回时，以为自己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醒来却发现身处古军营帐中。 “若是早来几十年...”成济望着如血残阳，不禁浮想联翩。 若能见到长坂坡上七进七出的赵云，虎牢关前独战三英的吕布，千里走单骑的关羽，当阳桥头一声吼退百万兵的张飞，还有那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一声。 来得太晚了，那些璀璨将星大多已经陨落，只留下传说在人间流传。 但转念一想，自己虽未能与那些传奇人物并肩作战，却肩负着不亚于他们的使命——阻止五胡乱华的悲剧，挽救华夏文明的一场浩劫。 成济的目光变得坚定。 他想起历史书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记载：匈奴、鲜卑、羯、羌、氐五族肆虐中原，北地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汉家儿女被当作“两脚羊”任意屠杀凌辱，文明几乎倒退千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司马氏家族。 他们为巩固统治，引胡人为兵，最终养虎为患。 更可耻的是，在面对胡人入侵时，司马皇室南逃建立东晋，将北方百姓弃之不顾。 “绝不能让历史重演！”成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望向远处司马望的大营，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司马氏一族，从司马懿诈病赚曹爽，背弃洛水之誓开始，就注定了这个家族的卑鄙无耻。 他们玩弄权术，践踏信义，视天下如私产，最终酿成五胡乱华的惨剧。 而今，历史给了他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虽然前路艰险，虽然胜负难料，但至少他奋力抗争过。 “即使失败，也不枉我来这一遭。”成济轻声告诉自己。 “至少我尝试过改变，而不是袖手旁观。” 暮色渐深，关外敌营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天上星河坠落人间。 成济可以想象，此刻司马望正在中军大帐中与将领们商议明日攻城策略。 而他，将在这里迎头痛击。 “将军，夜风凉了。”身后传来李昭的声音，他为成济披上一件大氅。 “司马望派来使者，说要与将军阵前一叙。” 成济冷笑：“无非是想劝降或示威罢了。告诉他，明日战场上见分晓。” 李昭领命欲去，成济又叫住他：“军中士气如何” “将士们士气高昂，皆愿随将军死战！”李昭语气坚定。 “大家都说，将军以少胜多，诛杀贾充，生擒司马昭，乃天神下凡。跟着将军，必能再创奇迹！” 成济心中感动，却摇头道：“我非天神，只是一个普通人。告诉大家，此战关系大魏存亡，关系天下苍生。我们不为功名利禄而战，为的是不让奸佞得逞，不让天下陷入战乱！” “末将明白！”李昭眼中闪着光，“这就去传达将军的话！” 望着李昭远去的背影，成济再次转身面向关外。 夜幕完全降临，司马望大营中的火光更加明亮，仿佛一头巨兽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潼关。 成济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心中无比平静。 既然命运让他来到这个时代，赋予他这样的使命，他就必须承担起来。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奋战到底。 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那些在原本历史中受苦受难的万千生灵。 “将军，该用晚膳了。”亲兵前来禀报。 成济摆手：“先给将士们分发食物，我稍后便去。” 他最后望了一眼关外敌营，转身走下城楼。 战前的夜晚总是格外宁静，但这种宁静中却蕴含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沿途遇到的士兵无不向他恭敬行礼，眼中充满信任与期待。 成济一一回礼，询问他们的姓名、籍贯、家况。 这些活生生的人，不再是他曾经在史书中读到的冰冷数字，而是有血有肉、有家有口的生命。 “一定要守住潼关，一定要赢下这场战争。”成济在心中暗暗发誓。 “不是为了曹魏皇室，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这些普通士兵能平安回家，为了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 回到中军大帐，成济召集将领，做最后的部署。 “明日司马望必会全力攻城，试探我军虚实。各门守将要沉着应战，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 “弩箭滚木垒石要节约使用，但该用时就狠狠打，不必吝啬。” “夜间要加强巡逻，防止敌军偷袭。” “伤员要及时救治，阵亡将士要登记造册，战后厚恤家属。”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将领们领命而去。 成济的沉着冷静感染了每个人，原本紧张的气氛渐渐变得有序而坚定。 众将退去后，成济独自坐在帐中，就着油灯查看潼关防务图。 这张地图他已经看了无数遍，每一处地形，每一段城墙，甚至每一座箭楼的位置，他都烂熟于心。 “将军，还不休息吗”李昭再次进来，见成济仍在研究地图，不禁关切地问。 成济抬头微笑：“马上就好。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恶战。” 李昭却道：“末将愿陪将军值守。” 成济心中温暖，点头同意。 二人走出大帐，再次登上城楼。夜空繁星点点，关外敌营的火光与天上星辰相映成趣。 “真美啊。”成济不禁感叹。 李昭疑惑：“将军说的是星空” “不仅是星空，”成济轻声道，“还有这片我们誓死守卫的土地。” 他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整个华夏大地，看到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 “无论明天胜负如何，我们都在创造历史。”成济对李昭，也对自己说。 “即使失败，也不枉我们来这世上一遭。” 李昭似懂非懂，但坚定地点头：“能与将军并肩作战，是末将的荣幸！” 成济拍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靠你冲锋陷阵呢。” 李昭退下后，成济独自留在城头，直到东方既白。 当第一缕曙光染红天际时，战鼓声从司马望大营中响起。 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成济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眼中再无迷茫与犹豫。 既然历史选择了他，他就必须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