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瓜日报创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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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赵恒上演的“舍身护妹”苦肉计，如同投入宫廷这潭深水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他本人的预期。 他手臂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烫伤，被太医院精心诊治，消息更是有意无意地传遍了宫廷。一时间，关于太子仁厚、关爱幼妹（尽管是义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赞誉之声，在某些角落里悄然响起。连带着之前皇帝让他担任“摇篮护卫”的折辱行为，在一些人眼中也似乎变成了某种“磨砺”和“考验”。 赵恒躺在东宫的软榻上，听着心腹汇报外面的风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第一步棋，看来是走对了。虽然过程有些狼狈，手臂也确实火辣辣地疼，但与可能获得的收益相比，这点代价微不足道。 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思下一步。比如，过两日伤势“稍好”，便去父皇面前更加恭顺地请安，再“不经意”地表达对吃瓜郡主的关切，甚至可以“主动”请求继续履行护卫职责，以彰显自己的悔过（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与担当。 然而，他这厢还在为自己的“妙计”暗自得意，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连同那点小心思，早已通过苏瓜瓜毫无保留的“心声剧透”，呈送到了皇帝赵询的耳边。 吃瓜殿内，苏瓜瓜对太子那番做作的表演吐槽了足足一刻钟，直到奶娘给她喂了半碗精心调制的米糊，才暂时堵住了她内心的“弹幕”。 【唔……这米糊味道还行，就是淡了点……要是能加点肉松或者鱼松就好了……】她咂咂嘴，将注意力从讨厌的太子身上移开，开始思考（幻想）美食。 赵询听着她从愤愤不平到馋涎欲滴的心路历程，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个不记仇的。 不过，瓜瓜提供的关于太子“演戏”和后续打算的信息，却极为重要。这让他清晰地看到了太子的虚伪和急切，也让他意识到，必须采取更有效的手段，来掌控舆论，揭露真相，而不能仅仅被动的防御和等待。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李德全。”他放下朱笔，唤道。 “奴才在。”李德全悄无声息地出现。 “去将内务府负责雕版印刷的管事，还有……京城里那几个消息最灵通的‘包打听’，给朕秘密传来。”赵询吩咐道，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搞事”的光芒。 李德全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地应下：“奴才遵命。” 数个时辰后，黄昏时分。 一份字体工整、排版新颖、甚至还带着淡淡墨香的“小报”，被秘密送入了吃瓜殿，呈到了赵询的案头。 报头是三个醒目的楷体大字——《吃瓜日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洞悉宫闱秘闻，直击朝堂风云。内部参考，严禁外传。 赵询拿起这份还带着油墨气息的“创刊号”，饶有兴致地翻阅起来。 首页头条，用加粗的字体写道：《惊！太子殿下舍身护妹，背后竟隐藏如此深意》 文章先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今日吃瓜殿内发生的“意外”，极力渲染了太子殿下如何反应迅捷、不顾自身安危扑救郡主的“英勇事迹”，笔触之间充满了赞赏。 然而，笔锋一转，文章开始提出“合理”质疑： “……然，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日当值小太监素来沉稳，何以突然失足其摔倒角度与力道，未免过于‘精准’太子殿下反应之速，仿佛早有预料更有宫内老人窃窃私语，此情此景，与多年前某次宫廷宴会之‘意外’，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据悉，当年那场‘意外’后，一名不得宠的皇子便彻底失了圣心……” 文章没有明说太子自导自演，但通篇引导，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暗示，将读者的思绪引向“苦肉计”和“栽赃陷害”的方向。 第二版，则是一篇评论文章：《论‘祥瑞’与国本——浅析吃瓜郡主之真实影响力》。 文章引经据典，从上古祥瑞谈到当今时局，表面上客观分析“吃瓜郡主”的出现可能带来的各种影响，但核心论点却异常明确：祥瑞乃天意，郡主的存在是大胤国运昌隆的象征，其安危关乎国本。任何试图损害祥瑞的行为，都是逆天而行，必将遭致天谴！文章最后更是意有所指地提出：“储君之责，在于护国安民，顺应天意。若因一己之私，行悖逆之事，则德不配位，恐生变故……”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第三版则是一些“宫廷趣闻”和“朝堂动态”，比如某位大臣因在朝堂上打瞌睡被御史弹劾，比如后宫某位嫔妃养的猫偷吃了御膳房的鱼引得鸡飞狗跳……内容真真假假，看似八卦，却无形中拉近了这份“日报”与读者的距离，增加了其“真实性”和“可读性”。 赵询仔细看完整份《吃瓜日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错，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既犀利地指向了太子，又没有留下任何明确的把柄，一切尽在“猜测”和“暗示”之中。尤其是那篇关于“祥瑞与国本”的评论，简直是把瓜瓜的地位拔高到了与国运等同的地步，看谁还敢轻易动她！ “雕版销毁，参与此事之人，严密监控，若有异动……”赵询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奴才明白！”李德全心头一凛，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将这份‘日报’，”赵询指了指案上的报纸，“给丞相苏文清、户部尚书钱益、还有……几位朕信得过的老宗亲府上，各送一份。记住，要‘秘密’地送。” 他要让该看到的人，看到该看的东西。 “是！” 是夜，丞相府。 苏文清在书房里，看着苏福神秘兮兮呈上来的、还带着夜露潮湿气息的《吃瓜日报》，瞳孔骤然收缩。 他快速浏览完头条和评论文章，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这……这是谁的手笔！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编排太子，抬高瓜瓜！而且这文风，这暗示的手法……绝非寻常小报可比！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甚至……可能就是宫里的意思！ 是皇上！ 苏文清立刻肯定了猜测。除了皇上，谁还有这个胆子，这个能力，弄出这么一份东西 皇上这是……要开始对太子动手了而且是要用舆论先行 他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既感到一阵寒意，又隐隐有一丝激动。苏家早已和瓜瓜，和皇上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若要对太子出手，对苏家而言，既是巨大的风险，也是难得的机遇！ 他必须立刻调整策略，紧跟皇上的步伐！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钱益府上，几位收到“日报”的皇室宗亲府上，也都上演着类似的一幕。震惊、猜测、权衡、站队……《吃瓜日报》创刊号，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京都最顶层的权力圈层里，引发了剧烈的心理地震。 翌日，吃瓜殿。 苏瓜瓜刚刚睡醒，正被奶娘抱着洗漱。她迷迷糊糊地，就看到皇帝老头拿着一份奇怪的“纸”，坐在摇篮边，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咦老头在看啥奏折不像啊……怎么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还有大标题】 赵询听到她的心声，抬起头，晃了晃手中的《吃瓜日报》，故意用一种分享八卦的语气低声道：“瓜瓜，你看，这是宫里新出的《吃瓜日报》，上面写了你哥哥太子殿下英勇救你的故事呢。” 苏瓜瓜：“” 【吃瓜日报！什么东西这朝代就有报纸了！还吃瓜！】她震惊了，努力伸着小脖子想去看那报纸的内容。 赵询将报纸凑近些，指着头条标题给她看。 苏瓜瓜虽然不识字，但那加粗的字体和配图（一个简单的抽象图案，一人扑向摇篮）还是能看懂的。 【我去！还真写了！还‘舍身护妹’我呸！明明是演戏！这报纸谁办的有没有点职业操守怎么不揭露真相呢！】她内心愤愤不平。 赵询忍着笑，又翻到评论版，指着那篇《论‘祥瑞’与国本》的文章，继续“念”给她听：“……你看，这上面还说，你是天降祥瑞，关乎国本，谁动你谁就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 苏瓜瓜再次愣住。 【啊这么猛把我抬这么高】她有点懵，【不过……听起来好像挺安全的以后是不是没人敢惹我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更安心地摆烂了】 她的思路瞬间跑偏，开始思考这对自己“摆烂大业”的利好。 赵询看着她眼神从气愤到懵逼再到窃喜的变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家伙，关注点永远这么清奇。 “所以啊，瓜瓜，”他收起报纸，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安心待在朕身边，谁也动不了你。你就继续……吃你的瓜，摆你的烂。” 苏瓜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虽然幅度很小）。 【好吧……虽然这报纸有点标题党，但好像结果不坏那就……勉强接受了吧。】 她打了个小哈欠，决定不再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算了，不想了，有点困，再睡个回笼觉……】 看着秒睡的苏瓜瓜，赵询笑着摇了摇头。 《吃瓜日报》的创刊，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让这“瓜”的香气，飘满整个朝堂，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在瓜香中……无所遁形。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只想睡觉的小奶娃。 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剧透”，不仅改变了皇帝的命运，更催生了大胤王朝第一份带着浓厚个人意志和斗争色彩的……宫廷“八卦”小报。 吃瓜之风，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