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香蜜－邝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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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的夜，像被墨浸透的绸，密不透风地裹着刺骨的寒。香蜜 邝露躲在芦苇荡深处，指尖攥着腰间的短剑，指节泛白。她本是偷偷跟着润玉来的，见他独自往洞庭湖深处去，总觉不安，却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场面——天后的凤辇悬在半空，金辉刺眼，而润玉跪在泥地里，龙角因极致的痛苦微微外翻，正死死抓着天后的裙角，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求您……求您放过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水榭里，润玉的生母被天兵按在地上，鬓发凌乱，望着儿子的眼神里全是绝望。邝露的心像被冰水浇透，她终于明白润玉为何总对洞庭湖讳莫如深——这里藏着他最痛的疤。 “杂种就是杂种，”天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你娘活着一日，就是你身上洗不掉的污点。”她抬手，指尖凝聚起刺眼的金光，那光芒里裹着毁天灭地的戾气，直逼水榭中的鲤鱼精。 “不要——！”润玉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天兵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射向母亲。他的嘶吼里带着血沫，龙尾在泥地里拍打出深深的沟壑，绝望得像困在网里的兽。 就在金光即将及身的刹那，邝露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 她没有润玉的神力，没有天兵的铠甲，只有一把练了几百年的短剑，和一颗滚烫的心。她像道白色的闪电，扑到水榭前，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鲤鱼精身前。 “铛——” 金光撞在她背上，发出刺耳的脆响。邝露只觉后背像被岩浆浇过，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她闷哼一声，眼前炸开一片血红，却死死咬着牙没倒下，短剑拄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邝露！”润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温热的血肉之躯挡在前面，后背的月白宫装瞬间被血浸透，像开了朵惨烈的红梅。 天后显然也愣了，随即眼底燃起怒火：“区区小仙，也敢拦本尊”她抬手又是一道金光，比刚才更烈。 “别伤她！”润玉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震开天兵，疯了一样扑过去。他没能挡住金光，只能在最后一刻抱住邝露，将她护在怀里。金光擦着他的肩飞过，带起一片血花，而邝露本就重伤的身体，在这冲击下彻底软了下去。 “咳……”邝露靠在润玉怀里，咳出一口血，溅在他的衣襟上，像朵妖艳的花。她抬起手，想碰他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视线渐渐模糊，“殿下……别让她……伤你娘……”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重锤砸在润玉心上。他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看着她后背狰狞的伤口，看着她眼角那点泪痣被血污染成暗红，一股毁天灭地的愤怒与恐慌席卷了他。 “你敢伤她！”润玉抬头，眼底的温柔彻底碎裂，只剩下翻涌的戾气，龙角暴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天后！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可他终究还是晚了。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天后的金光再次落下，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挡住。水榭里，鲤鱼精的身体软了下去，永远闭上了眼睛。 “娘——！” 润玉的嘶吼撕破天幕，却再也换不回母亲的回应。他死死抱着怀里的邝露，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后背的血还在汩汩往外冒，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洞庭湖的泥。 “邝露……撑住……”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用自己的仙力往她体内渡，可她的伤太重，仙力像石沉大海，“不准睡！听到没有！我带你回去！我请最好的医仙！” 邝露艰难地睁开眼，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笑了，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唇：“殿下……别哭……臣……不悔……” 她终于还是没撑住，手无力地垂落，彻底失去了意识。 天后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留下满湖的死寂和血腥味。 润玉抱着邝露冰冷的身体，跪在母亲的尸体旁，洞庭湖水漫过他的膝盖，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心口的痛。他低头，看着怀里姑娘苍白的脸，她眼角的泪痣沾着血，像颗泣血的朱砂。 是她，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像道光照进了这无边的黑暗。 是她，用自己的命，替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这冰冷的天宫里挣扎求生。可此刻抱着她逐渐变冷的身体，他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他奋不顾身。 “邝露……”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恐惧，“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洞庭湖的风吹过芦苇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对苦命的人哀悼。润玉小心翼翼地将邝露护在怀里，转身看向天宫的方向，眼底的绝望彻底被冰冷的恨意取代。 他要救她。 不惜一切代价。 然后，他要让所有伤害过她、伤害过他母亲的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这一夜，洞庭湖的水，彻底染成了红。而润玉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随着母亲的死和邝露的重伤，彻底碎裂，又有什么东西，在废墟之上，悄然滋生——那是比仇恨更坚定的，名为“守护”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