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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三株十年份的地根藤，林凡并未急着去百草阁交付任务。直接上门，过于显眼，如今修为过低，不符合他“稳”字当头的原则。 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不引人注意的方式。 又在石室耐心等待了两日，期间只是照常完成最低限度的杂役工作，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默默修炼《元尘诀》，将那日冒险带来的些许心神波动彻底抚平。直到感觉风头已过，一切如常，他才再次踏入杂役坊市。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却又显得漫无目的。他依旧在各个摊位前流连，但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些出售或收购药草的摊位上，偶尔会拿起一株普通药草询问价格，扮演着那个想买点便宜货又囊中羞涩的小萌新。 他是在观察，观察哪个摊主看起来最实在，或者哪个摊位收购药草的种类最杂，生意也最是清淡。太过精明的摊主容易看出破绽，生意太好的摊位人多眼杂。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角落里的摊位。摊主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者，修为只有炼气二层，气息衰败，显然仙路无望。他的摊位上零零散摆放着些低阶药草、矿石，品相都很一般，生意也确实冷清，半天无人问津。老者只是眯着眼打盹，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这种与世无争、只求安稳度日的老修士，是林凡理想的目标。 林凡踱步过去，在摊位前蹲下，拿起一块最普通的铁矿石，怯生生地问道：“老…老丈，这个怎么卖” 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了林凡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一块下品灵石，三块。” 林凡“哦”了一声，放下矿石，脸上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了那个包裹着三株地根藤的油纸包。 他动作小心地打开一角，露出里面品相完好、根须饱满的地根藤，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怯懦问道：“老丈，您…您看这个…收吗我…我前些天在后山砍柴，偶然挖到的，也不知道是啥……” 老者的目光落在油纸包里的地根藤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接过油纸包，仔细检查了一下，尤其是确认了年份，脸上的愁苦都似乎淡了几分。 “地根藤，年份倒是够足……”老者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林凡那副“啥也不懂”的懵懂样子，又看了看自己冷清的摊位，似乎懒得过多盘问，直接道：“这东西百草阁的李管事正在收，年份足的能给到十五个贡献点。老头子我这里没贡献点，只能用灵石收，三株……给你四块下品灵石，如何” 这个价格，比起直接交付任务换取十五贡献点，约等于十五块下品灵石，贡献点在宗门内购买特定物品更有优势，无疑是低了不少。但林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和“感激”的神色，忙不迭地点头：“四块灵石好，好！谢谢老丈！” 交易完成得很快。老者似乎也怕这愣头青反悔或者被其他人截胡，迅速将四块黯淡的下品灵石塞给林凡，便将地根藤收了起来。整个过程，除了旁边两个同样没什么生意的摊主瞥了一眼，并未引起任何其他人的注意。 林凡紧紧攥着那四块灵石，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脸上还带着“占了天大便宜”的傻笑，快步离开了老者的摊位。 但他并未立刻离开坊市。怀揣着“巨款”，他依旧在坊市里“漫无目的”地逛着，只是脚步轻快了许多，似乎沉浸在获得灵石的喜悦中。 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筛子，掠过一个个摊位上的物品。他在寻找，寻找那种被尘埃掩盖、被众人忽略，但可能蕴含真正价值的东西。捡漏，不仅仅是捡价格的漏，更是捡眼力的漏。 走过一个售卖各种残缺玉简、古籍副本的摊位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摊主是个邋遢的中年人，正唾沫横飞地向人推销一本号称是“上古炼丹术残篇”的册子，要价十块灵石，引得几人围观却无人出手。 林凡的目光，却被摊位角落里，几片与一堆废弃兽骨、矿石边角料堆放在一起的、颜色暗沉、毫不起眼的黑色铁片所吸引。 那铁片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锈蚀的痕迹，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看起来就像是哪个炼器学徒失败后丢弃的废料。 但不知为何，当林凡的目光扫过那几片铁片时，体内那丝修炼《元尘诀》得来的、异常凝练平和的灵力，竟微不可查地轻轻悸动了一下。这悸动极其微弱，若非他灵识因修炼《元尘诀》而远比同阶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有古怪！ 林凡心头一动，但脸上不动声色。他装作被那本“上古炼丹术残篇”吸引，凑过去听那邋遢摊主吹嘘了几句，然后才像是随意地指了指那堆“垃圾”，问道：“师兄，那些……是什么呀” 摊主正愁卖不出东西，见有人问，虽然是个看起来穷酸的小子，也随口答道：“哦，那些啊，都是从一些古遗迹外围捡来的破烂，没什么用，估计是以前废弃的阵法基座或者法器碎片吧。你要一块灵石，全部拿走！” 他的语气带着打发叫花子的随意。 林凡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看了看那本“上古炼丹术”（标价十灵石），又看了看那堆“破烂”，最后像是狠下心来，掏出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四块灵石中的一块，递了过去，带着点不好意思：“师兄，我……我就一块灵石，买那些，那本书太贵了……” 那摊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穷小子真会买这堆垃圾。他生怕林凡反悔，一把抓过灵石，挥挥手：“行行行，拿走拿走！算你捡着了！” 林凡脸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连忙蹲下身，将那几片黑色铁片，连同旁边几块看起来同样没什么价值的、刻着模糊花纹的石头碎片一起，用一块破布包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如同一个终于心满意足的孩子，快步离开了坊市，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杂役居住区的小路上。 自始至终，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在所有人看来，这不过是个用辛苦得来的四块灵石，先是被老摊主低价坑了药草，然后又用仅剩的一块灵石买了一堆真正垃圾的、愚蠢透顶的愣头青。 没有人知道，那几片看似废铁的黑色铁片，可能蕴含着让林凡体内《元尘诀》灵力都产生感应的秘密。 也没有人知道，林凡怀中那另外三块灵石，以及那可能隐藏着机缘的铁片，才是他此次坊市之行的真正收获。 深藏功与名。 所有的算计与收获，都掩盖在那张人畜无害、甚至显得有些愚笨的面孔之下。 回到石室，关紧房门。林凡的脸上，那抹憨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的思索。 他先是将那三块下品灵石藏好。然后，才在油灯下，取出了那包用破布包裹的“垃圾”。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几片暗沉无光的黑色铁片上。 “能让元尘诀产生感应……这东西，绝非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