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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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林丰骑车带着小秦毅去集市，在书贩老黑那儿淘了几十本连环画。 回家把花花绿绿的小人书往床上一倒，小家伙眼睛都亮了。 又缠着林丰讲了两本故事，天色渐暗。 今天就到这儿吧，干爹该走了。” 林丰起身整理衣服。 干爹不要走嘛... 小秦毅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闹，干爹该回家了。” 京茹轻声呵斥，心里却和林丰一样不舍。 全家人都出来相送，连刚下班回来的李四也加入了送行队伍。 林厂长，晚饭马上好了，吃完再走吧 郭大妈热情挽留。 隔壁传来小秦毅的哭闹声，老人听着心里发酸。 这孩子从小就没爹，实在让人心疼。 难得有个疼爱他、关心他、教导他做人道理的干爹，可这位干爹也有自己的家庭，能抽出整个下午陪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太太还想再替小秦毅挽留林丰，让他吃了晚饭再走。 老太太看得出来，小秦毅和林丰的感情确实很深。 “不用了，大妈，中午已经在这儿吃了，晚饭就不打扰了。” “家里还有一大家子等着我回去呢。” “对了，大妈，听说您儿子李四最近谈了个对象，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林丰的话让李四有些不好意思。 “林厂长，您这话说的，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李四挠着头解释。 郭老太太一听，顿时惊讶不已。 儿子竟然瞒着她这么大的事！ 这小兔崽子居然一声不吭地谈了对象，简直无法无天！等送走林厂长，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加油啊李四，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林丰笑着说完，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后院。 他一走，老太太立刻揪住李四的耳朵，把他拽进屋里。 “娘，轻点，疼疼疼……” “臭小子，还敢喊疼快老实交代，你和谁谈对象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瞒着老娘，胆子不小啊！” “娘，我真没想瞒您，确实还没定下来……” “你的意思是林厂长刚才在骗我” “不是，娘，我不是那意思……” “还不赶紧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吧，娘，我说……” 原来，李四确实谈了个对象。 对方是二面厂的女工，正是林丰刚上任时，在楼梯间擦栏杆不小心打翻水桶、差点砸到林丰的贾胖丫。 那次李四护住了林丰，一脚踢开水桶。 贾胖丫差点被开除，幸好林丰宽宏大量，没追究。 后来，食品加工二车间改造时，贾胖丫的脑袋被铁管砸到，幸亏戴着安全帽才没受伤。 不过她还是有些后怕，下班后跑去医务室开药。 恰巧李四也在那儿给母亲买药。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瘦高，一个胖矮，站在一起显得格外滑稽，连医生都被逗笑了。 “你俩真是天生一对，站一块儿挺般配。” 医生随口一句话，没想到两人真开始交往了。 尽管外形差异大，但相处得很融洽。 他们偷偷约会，本以为没人知道，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最终，陈虎悄悄把消息告诉了林丰。 林丰先是惊讶，随后会心一笑——李四也该成家了。 如果他和贾胖丫能修成正果，林丰很乐意当他们的证婚人。 听完李四的解释，老太太乐坏了。 “傻小子，这还叫没定下来” “我看你们都快把‘捺’也写完了！” “过几天把那姑娘请到家里来，娘给你们做顿好的，也让为娘见见这位贾胖丫。” 陈虎兴冲冲跑来向林丰报告，郊外那座由仓库改建的养猪场周边，八十亩荒地终于全部开垦完毕。 这意味着二面厂不仅拥有自己的养猪场，现在还多了一片农场。 赵二虎带领十几名工人，在养猪之余挤出时间开荒。 他们将养猪场旁积存的猪粪撒入新垦的土地，经过深耕后，这片土地已经可以播种了。 陈虎特意来请示林厂长第一季该种什么作物。 林丰看了看节气，笑着说：种地瓜吧。” 厂长真要种地瓜陈虎满脸惊讶。 林丰点点头，随口念道：三月种瓜结蛋蛋，四月种瓜扯蔓蔓；谷雨栽上红薯秧，一棵能收一大筐......他接着又补充了关于地瓜种植时机的农谚。 陈虎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林厂长对农事如此精通。 接到种植地瓜的任务后，赵二虎却犯了难。 这个工人出身的汉子骑着旧自行车来找林丰诉苦：厂长，我们这群工人哪会种地瓜啊连是用种子还是秧苗都搞不清楚...... 林丰笑着支招：我给你写封介绍信，你去找红星公社的李大牛社长。” 赵二虎如获至宝，立即带着介绍信来到红星公社。 皮肤黝黑的李大牛缺了颗门牙，但笑容格外亲切。 一听是林丰介绍来的，他爽快地答应派人协助。 红星公社的李大牛社长一直记着林丰厂长的恩情，这次特意准备了三大车地瓜作为种子相赠。 李社长，您送这么多地瓜是......赵二虎满脸疑惑。 李大牛叼着旱烟笑道：这是我们公社的心意，这些地瓜就是种子。 你们带回去，这三位老农会教你们怎么种。” 地瓜当种子这不就是普通地瓜吗赵二虎觉得难以置信。 赵同志，你们工人可能不了解农事。”李大牛吐着烟圈解释，地瓜是根生作物，需要特殊处理。 这三位都是种地好手，保证能帮你们种好。” 赵二虎只好带着三位老农和地瓜返回。 回来后，老农们立即动手，熟练地用镰刀将地瓜切成小块浸泡。 赵二虎等人也学着操作。 随后来到开垦的八十亩地前，老农们连连摇头：土太硬了，得重新翻整。”还得挖排水沟。”地瓜怕旱又怕涝，沟渠很重要。” 赵二虎等人听得头大，暗想种地比工厂干活还麻烦。 但这是林厂长的命令，只能照办。 他们重新深耕土地，直到老农们满意。 播种时，老农们展现出精湛技艺，每块地瓜的间距分毫不差。 赵二虎他们虽然努力模仿，但进度缓慢。 三天过去才完成不到一半，众人已腰酸背痛，而老农们依然从容不迫。 经过一周的辛勤劳作，八十亩地终于全部种完。 临别时，赵二虎带着弟兄们恭敬地送别三位老农。 三位老伯向赵二虎交代完地瓜种植的注意事项后，赶着骡车返回了红星公社。 地瓜种下后，赵二虎像照顾婴儿般精心照料着这八十多亩地。 十多天过去，嫩绿的地瓜苗纷纷破土而出。 赵二虎欣喜若狂，立即带领弟兄们给地瓜浇水。 经过灌溉，地瓜苗渐渐长成了茂密的地瓜藤，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格外喜人。 赵二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想找人分享。 陈副厂长不行，他现在管理四个车间，忙得不可开交。 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林厂长汇报工作。 主意已定，赵二 上他那辆旧自行车，风风火火赶到红星电影院找林丰。 这段时间林丰的工作重心放在电影院，每天早晨先去二面厂与陈虎碰头，随后就来这里办公。 轧钢厂的养猪场已经基本不用他操心。 林厂长，我就知道您在这儿。”赵二虎笑着说，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您交代的八十亩地瓜种植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请您去检查指导。” 干得漂亮，二虎。”林丰爽快地说，走，现在就去看看。” 雷厉风行的林丰当即放下工作，和赵二虎一起骑车来到郊外。 果然，赵二虎把八十亩荒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地瓜长势喜人。 赵二虎带着林丰走进田间，详细介绍了种植心得，还说起结识的三位红星公社老农传授的经验。 林丰边听边点头：很好，赵二虎同志，这次经历让你的思想有了很大提升。 要继续保持这种劲头。” 受到表扬的赵二虎更加兴奋，滔滔不绝地说：厂长，我们计划收获地瓜后接着种白菜和萝卜。 这样冬天二面厂一千多号人的蔬菜就有着落了，八十亩地的产量肯定富余。” 林丰笑着赞同：这个想法很好。 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 太感谢您了，林厂长。”赵二虎由衷地说。 他觉得跟着林厂长干活特别痛快——领导既充分放权又用人不疑。 比起从前那位事无巨细都要插手的针鼻儿厂长，简直是天壤之别。 工人们对现状颇有怨言。 赵二虎曾听陈副厂长评价前任领导，说他占着位置不尽责。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与现任林厂长相比，前任连提鞋都不配。 林厂长才是真正有智慧的领导，做事有章法。 在二面厂，重要事务都由林厂长亲自把关，具体执行则交给陈副厂长负责。 陈副厂长再分配到各车间主任，最后由班组长落实到位。 这种层层负责的机制形成了良性循环，让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 以供销社的华风方便面为例，随便拿一包产品，工人们都能追溯到具体的生产车间、包装班组甚至操作员工。 在赵二虎眼中，林厂长堪称管理能手。 虽然身兼数职，但每个单位都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工人们都真心实意地追随他。 这天，林丰骑着自行车来到红星图书馆。 这家图书馆的工具书在北方工业区享有盛誉，十年来培养了大批技术工人。 如今京城的老工人都以收藏这里的工具书为荣，没有几本都不好意思和同行交流。 一进门，工人们纷纷向林馆长问好。 有人专程从黑龙江赶来买书，还有人建议增加发行量。 现场也不乏倒卖书籍的，对此林丰选择宽容对待——毕竟这证明书籍确实抢手。 在馆内，林丰遇见了愁眉不展的阎解成。 原来他的妻子于莉正在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