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顶楼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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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昊坠亡带来的血腥插曲，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打破了顶楼短暂的宁静，也彻底暴露了这个临时安全屋的脆弱。被撞坏的铁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缺口，再也无法提供任何心理上的安全感。 寒风从缺口处灌入，吹散了平台上最后一丝暖意，也带来了楼下隐约飘来的、属于张昊尸体的淡淡血腥气。这气味如同一根无形的线，随时可能牵引来更多的掠食者。 转移，刻不容缓。 但天色已近黄昏，暮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着灰蒙蒙的天空。在视线不良、情况不明的夜晚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杀。 “今晚必须守在这里。”沈知微看着那扇破败的铁门，声音低沉而坚定，“轮流守夜，不能有任何松懈。” 青竹用力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她开始动手，将那些被撞散的桌椅残骸重新收集起来，和找到的一些空箱子、废弃床板一起，尽可能地堆砌在门后，形成一个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的障碍物。她知道这阻挡不了真正的冲击，但至少能提供预警和短暂的缓冲。 沈知微则将物资重新清点、打包，分成两个便于携带的背包。消防斧擦拭干净，放在手边。她将自己的运动服外套脱下来，递给只穿着单薄（且已破损）古装襦裙的青竹。 “穿上，晚上冷。” 青竹愣了一下，看着那件带着小姐体温和淡淡消毒水气味的外套，眼眶微微发热，没有推辞，默默接过穿上。宽大的外套将她纤细的身躯包裹住，带来一丝暖意。 夜幕彻底降临。没有电力的城市，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远处天际偶尔划过的、不知来源的信号弹或爆炸的火光，短暂地撕裂这片死寂的墨色。风声鹤唳，任何细微的声响——老鼠窜过瓦砾，风吹动塑料布的哗啦声——都让守夜的人神经紧绷。 沈知微负责上半夜。她靠在水箱冰冷的壁上，消防斧横在膝头，耳朵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动静。眼前偶尔飘过的弹幕，也大多变成了对夜晚危险的提醒和对她们处境的担忧。 【晚上丧尸好像更活跃了】 【主播千万撑住啊！】 【这破门看着就悬……】 【青竹小姐姐好像很冷的样子，心疼。】 后半夜换成青竹值守。沈知微裹紧毯子，却无法真正入睡。小腿的伤口在夜间隐隐作痛，对未来的忧虑，以及白天那场生死搏杀留下的肾上腺素余韵，让她的大脑处于一种疲惫而清醒的状态。她能听到青竹在门口附近轻微踱步的声音，那脚步声稳定而轻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这个夜晚，在极度警惕和断断续续的浅眠中，缓慢而煎熬地度过。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再次照亮楼顶时，两人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一身疲惫，但眼神却比昨天更加锐利。生存的压力，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磨砺着她们的意志。 简单的洗漱（用极其节省的水），更简单的早餐（压缩饼干就冷水）之后，沈知微开始有计划地“改造”这个临时的栖身之所，并着手进行更重要的准备——让青竹尽快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首先指着周围的一切，用最简洁的语言向青竹解释：“这是楼顶，我们现在暂时安全的地方。那是水箱，可能存着干净的水，但我们现在打不开。下面那些游荡的，是丧尸，也叫活死人，它们……” 她尽可能用青竹能理解的词汇，结合弹幕偶尔提供的补充信息，将末日的基本情况、丧尸的特性、以及生存的要点，一点点灌输给青竹。 青竹听得极其认真，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求知欲。她虽然对“病毒”、“感染”这些概念感到陌生和震惊，但理解能力极强，往往沈知微说一遍，她就能记住，并且举一反三。 “小姐，您的意思是，那些怪物……丧尸，它们听不见很远，也看不太清，主要是靠……嗅觉和声音”青竹总结道。 “没错。”沈知微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们要尽量保持安静，掩盖身上的气味。”她拿出之前找到的、味道比较刺鼻的风油精，示意青竹涂抹一些在手腕和衣领处。 接着，沈知微开始教青竹认识和使用一些基本的现代物品。她展示手电筒的开关，讲解电池的作用；示范如何用打火机生火（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甚至教她辨认常见的药品包装和说明。 青竹对这些“奇技淫巧”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和惊人的学习速度。她摆弄着手电筒，看着那一束突然亮起的光柱，眼中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她小心翼翼地按下打火机，看着跳跃的火苗，若有所思。 “小姐，这个世界……虽然可怕，但也有很多神奇的东西。”青竹轻声感叹。 沈知微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微动。或许，穿越对这个来自古代的少女而言，并不全然是灾难，也打开了一扇窥见新世界的大门。 作为交换，或者说，是为了提升两人在这个世界的生存能力，沈知微也向青竹提出了请求。 “青竹，你昨天……身手很好。”沈知微斟酌着用词，“你能不能……教我一些防身的技巧不用太复杂，实用的就好。” 青竹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平静和坚定。 “小姐想学，奴婢自当尽力。”她没有推辞，“奴婢……以前在侯府，确实跟着护院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和……在危急时，能挡在主子身前。”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高门大户的贴身丫鬟，学些防身术并不稀奇。 于是，在堆满杂物的楼顶平台上，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个穿着现代运动服、手持消防斧的女子，跟一个穿着宽大运动外套、梳着古式发髻的少女，学习着古老的搏击与闪避技巧。 青竹教得很认真，也很实用。她没有传授花哨的套路，而是专注于如何利用人体弱点进行反击，如何在小范围内有效闪避，如何利用环境制造障碍，以及……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对手失去行动能力。她的动作简洁、迅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狠辣，这绝不仅仅是“强身健体”那么简单。 沈知微学得更加认真。她有着医学生对人体的深刻了解，结合青竹的技巧，进步神速。她知道，多掌握一分技能，在这末世中就多一分活下去的资本。 教学间歇，两人会轮流用找到的一个老旧望远镜，观察宿舍楼周围和更远处城市的情况。丧尸的分布，可能的路线，其他幸存者的迹象……任何信息都弥足珍贵。 弹幕在这个过程中，也扮演着“辅助教官”和“情报员”的角色，时而对青竹的身手表示惊叹和猜测，时而提供一些关于外界局势的碎片化信息。 【青竹这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丫鬟！】 【主播学得很快啊！果然医学生就是不一样！】 【看西边！好像有烟！是不是有幸存者据点】 【小心东侧操场，那边丧尸密度好像增加了。】 日子，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半学习半警戒的状态下，又过去了两天。 铁门的缺口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堵着，勉强维持着。食物和饮水在缓慢而稳定地消耗。沈知微的腿伤基本痊愈，青竹手臂上的划伤也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们像两只在悬崖边筑巢的雨燕，利用这短暂的风平浪静，拼命地加固巢穴，磨练翅膀，积蓄着应对下一次风暴的力量。 她们都知道，平静是暂时的。当物资耗尽，或者当更大的危险来临时，她们必须离开这个已经不再安全的“顶楼安全屋”，闯入下方那片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死亡世界。 （第四十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