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核心低语与血源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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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地下空间的死寂，比上一次更加厚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胶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林薇紧贴着冰冷的、布满渗水痕迹的混凝土墙壁，每一次呼吸都刻意压到最低，几乎只用鼻腔进行微弱的交换。虎符碎片在怀中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这唯一的“活物”感应，是她在无边黑暗与绝望中仅存的方向标和精神锚点。 按照记忆和碎片微弱的牵引，她绕开了上次激战的主通道区域。那里可能还残留着掠食者愤怒的余烬，或者，已经被重新占据。她选择了一条更加曲折、也更加肮脏的路径——似乎是废弃的排水管道检修通道，狭窄、潮湿，弥漫着刺鼻的霉烂和铁锈味，脚下不时踩到滑腻的、不知名的沉积物。 黑暗中，听觉被放大到极致。远处，依旧能听到囚笼区方向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低沉呜咽和锁链拖曳声，时断时续，充满痛苦。更近的地方，则有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爬行，或者……在黑暗中摩擦着墙壁。她不止一次停下脚步，屏息凝神，直到那声音远去，才敢继续前行。 上次青竹断后造成的破坏痕迹依稀可辨，一些通道被坍塌的砖石部分堵塞，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劈砍和抓挠印记，还有早已干涸发黑的大片血迹。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青竹的冷冽气息，以及更浓郁的、掠食者特有的腥臊和一种……焦糊味似乎青竹最后用了某种激烈的手段阻挡了它们。 越靠近核心区域，虎符碎片的温度就越高，那微弱的牵引感也变成了明确的“拉扯”，仿佛碎片本身急于回归母体，或者急于与同源的存在建立更深的连接。同时，那股无处不在的精神压迫感也呈几何级数增强。不再是简单的恐惧或厌恶，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混乱的“场”——其中交织着滔天的痛苦、无尽的疯狂、扭曲的执着，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其他情绪淹没的、属于“萧烬”本身的、清醒的求救与渴望终结的意愿。 林薇感到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动，轻微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她不得不更频繁地停下来，按压额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笔记本后半部分的那些疯狂符号和亵渎图案，仿佛在她意识边缘蠢蠢欲动，与现场的精神污染产生着某种共鸣。 终于，在穿过一段几乎需要匍匐前进的、低矮破败的管道后，前方豁然开朗，熟悉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虽然光线依旧昏暗。 巨大的地下空间，锈蚀的铁笼如同沉默的墓碑杂乱排列，大部分笼子里依旧蜷缩着麻木等死的幸存者，他们比上次看到时更加枯槁，眼神更加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这绝望的环境抽干。空气里弥漫的不仅仅是腐臭，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源于精神彻底崩溃后的“死寂”味道。 而在囚笼区的最深处，那个用厚重帆布和金属框架隔开的“单间”依旧存在。 林薇的心脏骤然缩紧。她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那里，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没有看到掠食者活动的迹象，它们似乎被某种规律约束着，或者……被核心的痛苦“场”排斥在外上次青竹引发的骚动似乎已经平息，但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更加浓烈。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单间”，脚步比猫还要轻盈。帆布上破开的缝隙还在。她凑近，向里望去。 景象依旧触目惊心。 萧烬的本体——或者说，那具承载着他痛苦灵魂和病毒源头的躯壳——依旧被无数暗红色、微微蠕动的粗大肉须死死缠绕、固定在墙壁上。那些肉须仿佛拥有独立生命，缓慢地收缩、舒张，将营养（或者说污染）输送到干瘪躯体的每一个角落，又从那躯体内抽取着什么，维持着这种诡异共生的平衡。 他的状态似乎比上次更糟了。原本还能艰难睁开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半透明的灰败，下面暗紫色的血管纹路更加清晰可怖。他的胸膛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那些钻入他口鼻、耳孔的细小肉须末端，随着极其微弱的呼吸而轻轻颤动，证明他还没有彻底“死去”。 林薇握紧了手中的真空采血管，冰冷的玻璃管身让她灼热的手心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需要血，最好是……从那些与本体直接相连的、看起来相对“新鲜”的肉须中，或者，直接从他身上尚未被肉须完全覆盖的少数部位取得。 但如何靠近那些肉须是否有攻击性上次仅仅是碎片和笔记本的共鸣就引发了剧烈反应，直接接触取血，会不会立刻惊醒这沉睡（或者说半昏迷）的怪物，甚至引爆整个地下空间的防御机制 就在她屏息观察、寻找时机和破绽时，异变陡生！ 那些缠绕着萧烬本体的肉须，毫无征兆地齐齐剧烈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萧烬那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 然而，那已经不是上次看到的、充满痛苦和一丝清明的眼睛了。此刻，他的双眼瞳孔完全消失，只剩下两团疯狂旋转、闪烁着幽绿和暗红混杂光芒的混沌漩涡！漩涡深处，仿佛倒映着无数破碎的、尖叫的魂灵，以及更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的轮廓！ “嗬……嗬……”非人的、如同破旧风箱全力拉扯般的喘息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那声音不再包含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最纯粹的混乱、痛苦和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饥渴！ 他的头颅极其僵硬地转动，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了林薇藏身的帆布缝隙！ 被发现了！ 林薇浑身血液瞬间冰凉！怎么可能她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直接接触碎片引发共鸣！ 下一刻，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亵渎感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毫无阻碍地穿透帆布，狠狠撞进了林薇的大脑！ “啊啊——！！！” 林薇闷哼一声，眼前骤然漆黑，随即又被无数疯狂闪烁、无法理解的恐怖画面填满——沸腾的血肉沼泽、剥落的星空、巨大的、布满吸盘和眼球的触手从深渊升起、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粘液中哀嚎沉浮……更有无数混乱的、重叠的嘶吼和低语在她颅内直接炸响： “钥匙……容器……归来……” “痛……好痛……放我出去……” “毁灭……一切……融为一体……” “……知微……是你……帮我……杀了我……” 最后那一丝属于萧烬本身的、清醒的意念，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微弱却执着地闪现，带着最深沉的绝望和哀求。 林薇头痛欲裂，鼻子一热，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轻微脑出血。但极致的危险反而激发了她的凶性！不能晕！晕过去就完了！青竹还在等着！ 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腥甜让她获得了短暂的清醒！与此同时，她怀中的虎符碎片仿佛感受到了本体那狂暴混乱的力量和她的危机，温度骤然飙升到滚烫，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灼热的暖流，顺着她的胸口涌入四肢百骸，尤其是涌入她剧痛的大脑，如同屏障般，勉强抵御着那恐怖的精神污染！ 就在这意识挣扎、碎片发威的混乱瞬间，林薇眼角的余光瞥见，萧烬本体那疯狂的眼睛，似乎因为碎片力量的介入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更加剧烈的混乱和痛苦挣扎！那些缠绕他的肉须也痉挛般地收紧，将他干瘪的身体勒得咯吱作响！ 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林薇几乎凭借本能，强忍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晕眩，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从帆布缝隙中猛地窜出，直扑向距离她最近的一根、从萧烬肩胛骨位置延伸出来、相对其他肉须颜色稍浅、似乎“活性”更高的暗红色肉须！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将全身的力量和仅存的清醒意志都灌注在了这一次突袭上！左手死死攥住那根滑腻、冰凉、微微搏动的肉须，触感令人作呕，右手握着的真空采血管那锋利的针头，对准肉须上一个相对饱满的凸起节点，用尽全力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针头顺利刺入！暗红近黑、粘稠得如同融化沥青、却又带着诡异荧光的“血液”，顺着采血管的负压，迅速涌入透明的玻璃管中！ “嗷吼——！！！！！” 就在血液被抽取的刹那，萧烬本体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整个地下空间都仿佛在这声嚎叫中震颤！他双眼中的混沌漩涡疯狂旋转，猛地射出两道如有实质的、混杂着痛苦与暴怒的暗红光芒！那根被林薇刺中的肉须更是剧烈地抽搐、痉挛，一股强大的、带着腐蚀性的力量顺着肉须传来，试图将她震开！ 林薇死死抓住肉须，任由那股力量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采血管迅速被填满了小半管。够了！再多可能引发更不可测的后果！ 她猛地拔出血淋淋的针管，同时松开了抓住肉须的手，借着肉须痉挛反弹的力量，向后疾退！ “砰砰砰！” 几乎在她退开的同一时间，数根粗大的肉须如同狂暴的巨蟒，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打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坚实的水泥地面都抽出了道道裂痕！更多的肉须从墙壁、从天花板、从四面八方蠕动着探出，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因为这个“窃血”行为而彻底苏醒、暴怒！ 而萧烬本体，在发出那声惨嚎后，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那双疯狂的眼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重新闭上，头也无力地垂落，只有身体在肉须的缠绕中无意识地轻微抽搐。但整个空间里弥漫的那股混乱、狂暴的精神场，却并未减弱，反而因为核心的受创而变得更加不稳定、更加充满攻击性！ 远处，囚笼区传来了掠食者们被惊动的、此起彼伏的尖锐嘶吼！沉重的脚步声开始从各个通道口汇聚而来！ 此地绝不能久留！ 林薇将手中那管冰冷却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热的“源血”死死攥住，塞进贴身最安全的口袋，甚至能感觉到玻璃管透过衣物传来的、一种异样的脉动。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来不及擦去鼻下的血迹，转身就朝着来时的、那条隐蔽的检修通道亡命奔逃！ 身后，是彻底沸腾的地下魔窟，是无数被惊动的掠食者，是那个陷入更深层痛苦与混乱的、曾为萧烬的核心。 身前，是漫长的、危机四伏的归途，以及营地中等待她的、更加复杂难测的局面和那场决定生死的疯狂仪式。 血，已经取得。 但代价，似乎才刚刚开始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