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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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江流哪天会突然不要她。 毕竟，她是江流在路上捡来的，两人相识也不过几天。 在旁人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对小夫妻。 可用赵明德的话来说，这叫“非法同居” 。 是啊，虽然有些农村地区也是这样，没有领证，只要父母点头就算结了婚。 但这又怎能带来安全感 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现在不同了，有了这张结婚证，她就是江流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受法律承认的。 赵明德刚走进小楼，就撞见了正要出门的王主任。 王主任立刻笑着迎上来。 “赵主任，您怎么来了” 两人虽然都被称为主任，但级别完全不同。 赵明德笑着指向江流他们：“昨天来的时候给忘了。” “这小两口在来京路上把结婚证给弄丢了。” “我就想着，免得以后麻烦，带他们来补办一下。” “江流，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 江流听见喊声，简直无语望天。 可看着李秀芝一脸欢喜的模样，只好无奈地走了过去。 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说不办吗 赵明德话已出口，连理由都替他们想好了，说是补办。 这时候要是拒绝，整个居委会就都知道他们没合法证明。 若被有心人听见，麻烦可就大了。 王主任笑呵呵地说：“原来是这样啊。” “好办，我带你们过去。” “去那边登记盖个章就行。” 王主任见江流他们走来，热情地拉起李秀芝的手，问长问短。 “来来，小江，这边走！” “婚姻登记处就在那头。” 王主任格外热情，江流此刻却满心无奈。 被她如此热络地簇拥着，江流实在有些无可奈何。 他本欲转身离去。 但想到这姑娘与赵叔，只好默默跟上。 有王主任带领，办理结婚证可谓轻而易举，连队伍都无需排。 前后不过一分钟，手续便已办妥。 看着工作人员盖上公章，江流心知此事已尘埃落定。 这年代的结婚证十分简单。 手写几行字，盖个章，留份档案便算完成。 连张照片也没有。 江流暗想，若是自己仿造一份，恐怕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赵明德拿着两人的结婚证，满脸欣慰，说道：“江流，你们俩收好。” “有了这份证明，往后就能踏实过日子了。” 江流接过结婚证，忽然抬眼望向赵明德。 见他眼神躲闪，江流顿时恍然——自己是被他设计了。 昨天明明说了暂不结婚，今天却闹这一出，还先骗走了身份证明。 这分明是早有安排。 李秀芝拿着结婚证，欣喜得落下泪来。 “这……证明就由我来收着吧。” 她虽不识字，却将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 昨日随江流来到四九城时，她还对前路一片迷茫。 只知江流是个好人，值得托付终身，定要紧紧跟随他。 谁曾想幸福来得这样快。 今日，她便与江流成了合法夫妻。 从今往后，她与江流便真正绑在了一起，再不必惶惶不安。 “嗯……那你收好吧。” 江流轻叹一声，将证明递给她。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来到这世界没几天，竟白捡了个媳妇。 好吧，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赵明德见他怔怔出神，只当他还未适应。 上前拍拍他的肩，笑道：“傻小子，还发什么呆呢” “领证可是喜事，怎么还愣在这儿。” 说着，竟从皮包里抓出一把喜糖塞进他手里，让他分给居委会的众人。 “来来来，王主任，各位同志，吃喜糖，吃喜糖。” “虽说我侄子今天是补领结婚证。” “但这喜糖，终归是喜糖。” “大家都吃块喜糖，沾沾喜气。” 江流望着掌心里的喜糖，一时无言以对，唯有仰头望天，暗自叹息人心难测。 他百般算计，却独独没料到赵叔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只老狐狸。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只得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将喜糖一一分了出去。 —— —— 【038】：登门，热络豪爽的杨婶！ “江流，你别怪我擅作主张。 我晓得你年纪轻，贪玩，可有些错，一步也踏不得。” “你眼前的路还长，前程正好。” “你俩这事看似不打紧，万一被人察觉——” “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走出办公室，赵明德回头瞥了眼跟在后面的李秀芝，轻轻拍了拍江流的肩。 “赵叔，我明白，我不怪您。” 江流苦笑一声，心里清楚他是为自己好。 但他更多猜想，赵叔或许隐约察觉了李秀芝的来历，怕他日后变心，始乱终弃。 若真闹到那一步，被人知晓， 前途便真的毁了。 这年头，若惹出这等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明白就好。 这姑娘底子不差，养些日子，” “模样应该会挺俊。” “将来你们生个胖小子，你们江家也算有后了。” 赵明德推着自行车，又回头瞧了一眼，笑着说道。 “赵叔，这都哪跟哪啊我才不到二十，” “您这就说到后继有人，也太早了吧。” 江流不由得失笑。 “哈哈……是是是，瞧我这张嘴。” “走吧，你婶这会儿该在家给你张罗好吃的了，回去吃饭。” 赵明德也觉失言，咧嘴笑了起来。 三人这一耽搁，厂里工人差不多都下班了。 江流他们没自行车，赵明德便推着车一起走。 等走到赵明德家，已过了五点。 踏进他所住的大院，这儿显然比江流那四合院气派，应是机关单位分配的家属院， 略带小洋楼的样式。 一个院里统共没几户， 虽比邻而居，却各有独门独院。 赵明德停好车，领着两人推门进屋。 刚进门，便瞧见厨房里一道忙碌的身影。 不用说，这自然是赵明德的妻子杨莲。 客厅方桌上已摆好四五个热菜，荤素搭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窗边趴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埋头写作业。 可瞧他不住咽口水、频频偷瞄饭桌的模样，哪里还专注在作业上。 这无疑是赵明德的儿子赵新光了。 “爸，你回来啦！” 听见动静，小男孩一回头看到赵明德，立马兴奋地跳了起来。 “明德回来啦。” “小江来了没哎哟，这位就是小江吧！” “快请进，快请进。” 杨莲刚炒好一盘菜端出来，瞧见江流两人，连忙放下菜迎了上来。 “杨婶好，我是江流，这是我媳妇李秀芝。” “头一次来也不知带什么合适，路上顺便买了些水果。” 江流赶紧递上刚买的水果。 “哎呀，怎么还带东西来呢。” “昨晚老赵回来跟我说起你们的事，被我数落了一顿。” “哪有见了面不请回家吃饭的道理。” “天底下恐怕就他做得出来。 幸好你们今天来了，不然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快坐快坐，让我好好看看。” “还真和你大伯有几分像呢！” 杨莲看着四十岁上下，比赵明德年轻不少，面相和善。 不算很美，却十分耐看。 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的类型。 她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热情地迎上前。 接过水果，就笑眯眯地端详起江流来。 看得江流有些不好意思。 看得出这对夫妻都是热情爽朗的性子，当然，肯定也都和他大伯交情深厚。 不然不会像赵明德这样对他如此热络。 赵明德苦笑道：“你就别念叨我了，也别老盯着江流看。” “人家大小伙子，被你这么瞧着多难为情。” 杨莲却不理会，快言快语道：“要你管你管得着吗” “小江是江大哥的侄子，那就是我杨莲的侄子。” “我看自己侄子还不行了” 说着已拉起江流和李秀芝的手，和颜悦色道：“小江，别理他，来这儿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别客气！” “新光，快过来，跟你江家哥哥打个招呼！” 江流两人被她这热乎劲弄得有些局促，这时，原本趴在桌边写作业的小家伙也跑了过来。 他倒是一点也不怕生，乌溜溜的眼珠在他身上转了个遍。 然后开口：“你就是树龙伯伯家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高。” 江流被他逗得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比你大十来岁，当然比你高啦。 而且长得高不好吗高高大大的才像男子汉嘛。” 赵新光居然认真地点点头，“那你能帮我揍韩春明吗” “只要你帮我揍他，我就叫你哥！” 江流愣了一下，“韩春明” 他没料到这小家伙一上来就跟他谈条件。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精的吗 不过，“韩春明” 这名字听着倒有点耳熟。 杨莲在一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解释道：“韩春明是他班上的一个同学。” 说着戳了戳儿子的脑袋。 “赵新光，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是去读书的，还是去打架的” “还找人帮你出头，有没有点出息快叫哥！” 江流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这位杨婶，他发现之前看走眼了——杨婶看着和善，说话做事却透着一股彪悍劲儿。 比她丈夫赵叔可强势多了。 儿子在学校打架，她不仅没严厉批评，反倒像是怪他没打赢似的。 这真是当妈的 小家伙看来也有点怵她。 立刻恭恭敬敬地朝江流喊了一声： “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