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凡界破妖兽，云絮定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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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华未曦时，霜月轩的竹影还浸在晨雾里，嫩茎泛着浅碧的新竹芽沾着晨露，像缀了碎玉。君青筠立于竹下，指尖凝着缕淡金月华，正往竹根须渡去——这芽是前日刚冒的，她护得格外上心。衣襟内的暖玉贴着心口，温意渗进肌理，像那日云缥筱递锦盒时，指尖擦过她掌心的余温，还带着点军营粗布的糙意。 她垂眸望着竹芽，唇角不自觉牵起浅弧。这几日议事，总在偏殿角落瞥见那抹玄色身影：云缥筱来得早，玄铁剑拄在殿门旁，目光却时不时往她这边飘，若对上视线，便飞快转开，耳根红得像染了晚霞。有次散议，他磨蹭到最后，塞来个布包——边角缝了两道粗线，显然是亲手缝的，里面坚果糕还带着余温，说是“军营粗物，垫垫肚子”，布角沾的硝烟味，裹得比糕还严实。 晨雾刚散，凌霄殿方向突然撞来急促仙乐——是凡间急难的传讯信号，调子绷得发紧，像要被妖气扯断。君青筠指尖月华猛地一顿，竹芽上的晨露簌簌滚落。抬眸望凡间，天际浮着缕墨色浊气，是妖兽作乱的妖气，浓得遮了半道晨光。 “月神殿下！”仙官奔来，衣袍翻飞，攥着卷染了妖气的传讯符，“凡间青州突发妖兽潮，百余只黑纹獠兽破了结界，百姓伤亡惨重，天帝令您即刻驰援！” 君青筠接过符纸，指尖触到符上残留的哀嚎与腥戾，眸色一沉，温和瞬间敛去，只剩护苍生的坚定。“我已知晓。”将符纸收进袖中，转身便化作清辉掠向凡间，广袖扫过竹枝，晨雾里的竹香，还追着她的身影飘了半里。 青州城外已是炼狱。黑纹獠兽半人高，獠牙泛着墨绿浊光，爪子抓过处，房屋塌作断壁，哭喊声混着嘶吼，听得人心头发紧。君青筠赶到时，正见一只獠兽扑向蜷缩的孩童——母亲脊背绷得像张弓，护着孩子闭着眼等厄运。 “住手！” 她一声轻喝，腰间月之银环旋飞而出，凝作圆融清辉，堪堪挡在獠兽爪前。“铮”的脆响里，獠兽踉跄后退，爪尖浊液滴在青砖上，蚀出个黑洞。 百姓见仙人降临，先是愣怔，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仙人救我们！” 君青筠落在断壁上，银环清辉越扩越广，护着数十名百姓：“诸位莫慌，待我除此妖兽！”指尖再动，银环化作千百道银丝月华，织成光网罩向獠兽——月华触到妖气便燃成淡金火焰，滋滋声里，妖气缕缕消散。 可獠兽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冲。君青筠额角渗出汗，月华慢了几分——银环需以自身神力催动，这般高强度御使，神力耗得极快。瞥见数十只獠兽往城南村落去，那里全是老弱妇孺，若被袭，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让它们去村落！”她咬咬牙，将银环清辉再扩半里，同时分缕月华射向城南——化作光墙暂时拦了獠兽，可自身神力骤然亏空，胸口闷痛得像压了寒玉，指尖月华险些溃散。 一只漏网獠兽从侧面扑来，利爪带腥风直取她小臂。君青筠侧身避开，却还是被爪尖擦过衣袖，素白云锦划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像雪地里绽了朵红梅。 银环清辉顿了顿，獠兽见状更疯狂地冲撞。君青筠攥紧指尖，强撑着稳住银环，汗滴落在断壁上，砸出小湿痕。望着哭喊的百姓、城南光墙后的村落，心里只剩一个念：绝不能让妖兽伤了苍生。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马蹄声——不是凡间马蹄，是月影阁仙驹踏云的声响，混着玄铁剑破风的锐响，像惊雷劈开混乱。 “都给我住手！” 云缥筱的声音裹着杀伐气，从云端砸下。君青筠抬头，见数百名月影阁将士骑仙驹踏云而来，玄色军袍翻飞如墨浪，玄铁剑鞘相撞的脆响，压过了妖兽嘶吼。云缥筱一马当先，玄铁剑挽个剑花，寒光落处，最前那只獠兽头颅滚落，墨绿血溅在她玄衣上，更显悍勇。 “护百姓！斩妖兽！”她一声令下，将士立刻分两队：一队持盾护百姓，一队持剑冲獠兽，军阵严整利落，是常年征战的老手。 君青筠望着那抹玄色在兽群中穿梭，剑落便有獠兽倒地，胸口闷痛轻了几分。可刚想调神力，却见只体型庞大的獠兽首领，从侧面偷袭云缥筱，獠牙直对她后背。 “小心！”君青筠下意识喊，同时催动银环，一道月华射向首领。 云缥筱闻声转身，玄铁剑精准劈在獠牙上，借反作用力后退两步。抬头望断壁上的君青筠，目光扫过她染血的小臂，瞳孔骤然一缩，杀伐气瞬间被慌乱取代。 “你受伤了”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玄铁剑往地上一劈，不顾周围獠兽，纵身跃起——衣摆扫过断壁碎砖，稳稳落在君青筠身边，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 云缥筱身上沾着獠兽的墨绿血渍，腥气裹着凛冽灵力，可双臂却稳得像托着易碎的月华。“谁让你这么拼命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低头看她苍白的脸，眸中疼惜快溢出来，“伤成这样，怎么不先顾着自己” 君青筠靠在她怀里，能闻见硝烟味混着淡竹香——是上次霜月轩沾的，竟还没散。她轻轻摇头，声音虚弱：“百姓……不能等。” 云缥筱心像被揪了下，又酸又软。低头看怀中人苍白的唇、渗血的小臂，看她虚弱里仍挂着对百姓的牵挂，忽然懂了：“护苍生”不只是责任，更是刻在骨子里的心疼。 “剩下的交给我。”她轻声说，语气掷地有声。抱着君青筠，对副将喊：“肃清残余獠兽，护好百姓，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副将高声应下，军阵重整冲上去。云缥筱不再看厮杀，足尖点地踏云而起，往仙界飞去——玄铁剑悬在身侧，剑尖滴着墨绿血珠，怀里的人却护得比剑还紧。 云絮如棉，裹着两人身影。君青筠缓过神，抬头看云缥筱的侧脸：夕阳金辉落在她轮廓上，磨去了凌厉，只剩温柔。她肩甲处隐隐渗出血，却浑然不觉，只调整姿势，怕风灌到她。 “你的肩伤……”君青筠指尖轻碰她肩甲。 云缥筱浑身一僵，随即摇头：“小伤，早好了。”抱着她的手臂却悄悄收得更稳，怕牵动伤口让她不安。 君青筠没拆穿，把头靠在她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格外安心。云絮从身边飘过，带着暖意，夕阳沉下去，天际染成橘红，像霜月轩月华最浓时的温柔。 “云缥筱，”她声音轻得像云絮，“你为什么……总护着我” 云缥筱心跳漏了拍。低头看怀中人头顶的玉簪，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喉结滚了滚，话冲口而出时带着颤音：“因为……你护苍生，我护你。” 君青筠脸颊发烫，抬头撞进她眼眸——里面盛着夕阳、疼惜，还有不敢说的温柔，像星海让她沉溺。 云缥筱望着她泛红的脸、映着夕阳的眼，深吸一口气，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青筠，以后我护你，也护苍生。不管是凡间妖兽，还是仙界长老，只要有人敢伤你，我便剑指何方。”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君青筠耳尖红透。望着她认真的眼、肩上血迹、远处升起的月华，忽然觉得，多年独自护竹护苍生，终于有了可依靠的人。她轻轻“嗯”了声，带着点软糯，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云缥筱身体瞬间僵住，随即像冰融在月华里，慢慢放松。低头看怀中人温顺的模样，唇角忍不住绽开笑，连肩伤都忘了。玄铁剑穗随着云絮晃，像在庆贺。 月华升起来，清辉洒在交叠的身影上，云絮染成淡银。云缥筱飞得慢，想让这云絮、这温度，多留一会儿。 回到霜月轩，月华铺满轩宇。云缥筱将君青筠放在石凳上，转身要请医仙，却被拉住手腕。“不用，”她指尖凝起月华渡向小臂伤口，“月神之力能自愈，只是要些时间。” 云缥筱还是不放心，蹲在她面前，看着伤口慢慢愈合，眉头仍皱着：“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凡事有我。” 君青筠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了：“好，凡事有我。” 月华落在两人身上，竹影晃动，将身影映在石桌上，叠成一幅浸了月华的画。云缥筱蹲在那里，看她指尖月华、唇边笑意，忽然觉得，霜月轩的清寂有了归宿，自己征战的心，也有了停靠的港湾。 夜色深了，君青筠催着云缥筱回月影阁。走前她反复叮嘱，还想留将士守着，被劝了半天才撤，最后往石桌上放了个布包——里面是温热的汤药，说是“医仙配的，敷伤口好得快”，惹得君青筠又气又笑。 望着那抹玄色消失在竹影里，君青筠抚上心口的暖玉，温意比往日更甚。抬头望竹影深处，月华如练，竹香沁人，想起云絮间那句“以后我护你，也护苍生”，唇角的笑，再也收不住。 这一夜，霜月轩的竹影浸在温柔月华里，悄悄为这初明的情愫，送了整夜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