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余波与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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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图书馆深处恢复了死寂，只有数据流平稳运行的微弱嗡鸣，像一座宏伟坟墓的呼吸。 精疲力尽的苏晚和沈澈被耗子半拖半架着，沿着来路艰难返回。那辆破旧的垃圾车还停在平台边缘，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遗物。 返回地面的路程模糊而漫长。耗子凭着记忆和家族流传的密道图，绕开了主要崩塌区域，最终从一个偏僻的排污口钻出了地面。 外面天已经黑了，冷风吹在脸上，带着城市特有的污染和生机混合的味道。他们位于初始之城远郊的荒地里，远离了之前的追杀和混乱。 耗子找来一辆偷…“借”来的破面包车，将几乎虚脱的两人塞进去，一路沉默地开往他在贫民区的一个秘密据点——一个藏在报废车辆堆积场深处的、用集装箱改造的安全屋。 接下来几天，是近乎昏睡的休养。身体和精神的透支需要时间恢复。耗子弄来了食物、水和简单的药品，像个沉默的幽灵般照顾着他们。 苏晚时常盯着掌心里那枚已经石化、却多了一道细微蓝痕的“起源种子”发呆。那种最后的温暖悸动和告别感，挥之不去。林瑗…母亲…最后那缕意识，是否就寄托于此还有那神秘的蓝光，“火种”… 沈澈则更加沉默。他脑中的植入物在“零号枢纽”的冲击后似乎彻底沉寂了，不再带来痛苦，但也像失去了某种习惯了的存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者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偶尔，他会用耗子找来的老旧设备尝试接入网络，但只敢进行最表层的浏览。 外面的世界似乎并未因为地底深处的巨变而立刻天翻地覆。“方舟”的休眠和“花园”的暂时退却，仿佛只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系统故障。新闻上只有些无关痛痒的报道：某大型科技公司因“技术原因”暂停部分服务；某些地区出现短暂的能源波动；专家出来安抚民众，一切都在控制中。 但暗流已然涌动。 沈澈在深网某些角落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多个秘密实验室和研究所遭遇不明原因的“事故”或“搬迁”；黑市上关于“方舟”相关技术和数据的求购价飙升至天文数字；一些边缘论坛充斥着关于“世界重启”、“神明沉寂”的疯狂预言… “花园”没有消失，他们只是转入了更深的地下，像受伤的毒蛇，舔舐伤口，等待反扑的机会。而那些依赖“方舟”网络或与之关联的势力，则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贪婪的争夺。 他们三人，暂时安全，却也成了巨大的靶子。 一天晚上，三人围着昏暗的灯泡吃着简单的食物。 “接下来怎么办”耗子啃着干面包，含糊不清地问，“总不能一直躲我这耗子洞里吧” 苏晚和沈澈对视一眼。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顾砚深…”苏晚轻声说，这是她一直压在心底的牵挂，“他还被困在‘花园’手里。” 沈澈点了点头：“得找到他。他是重要的‘锚点’，‘花园’不会轻易放弃他。而且…”他顿了顿，“他知道很多关于顾家和‘花园’内部的事情，是反击的关键。” “怎么找”耗子摊手，“‘花园’现在肯定藏得更深了。” 沈澈看向角落里那台老旧的电脑：“‘方舟’休眠前，内部网络肯定经历了巨大动荡。也许…有些原本隐藏的路径或漏洞会暴露出来。我需要更深的接入权限，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花园’几个已知备用基地的蛛丝马迹。” 这很冒险。一旦尝试深度接入，很可能立刻被“花园”残留的监控程序发现。 “太危险了。”苏晚反对。 “没有不危险的路了。”沈澈声音平静，“我们毁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被动躲藏，迟早会被找到。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完全恢复之前。” 他看向苏晚，眼神深邃：“而且，你需要时间…熟悉和掌握‘起源’留给你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石头上。 苏晚握紧了种子，那一道蓝痕微微发热。林瑗最后的话语在她脑中回响——相信“起源”的本质，是“回归”与“新生”。她确实能感觉到，某种新的力量正在种子内部和自己身体里缓慢苏醒，但她还不知道如何运用。 “我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进行尝试。”苏晚说，“这里能量太杂乱，我无法集中精神。” 耗子挠了挠头：“安全的地方…倒是有个地方，是我老爹以前搞私活时弄的，比这儿隐蔽得多，据说以前是某个大人物藏‘古董’的地下室，信号屏蔽做得极好。就是久了点，得收拾。” “就去那里。”沈澈决定，“你带苏晚过去。我留在这里尝试接入。分开行动，目标小一点。” “不行！”苏晚立刻拒绝，“你一个人太危险！” “必须有人去做。”沈澈态度坚决，“我有经验，知道怎么规避追踪。一旦有发现，或者有危险，我会立刻断线，用老办法联系你们。”他指的是他们之间那种不稳定的意识感应。 争论过后，最终采纳了沈澈的方案。耗子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他老爹留下的地下室钥匙和地址。 第二天，耗子带着苏晚转移到了那个位于城市另一头、更深处的秘密地下室。那里果然更加隐蔽，空气沉闷，但异常安静，适合静修。 而沈澈，则独自留在堆积场的集装箱里，面对着那台老旧的电脑，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了键盘上。他眼神锐利，如同即将潜入深海的猎手。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但他更知道，等待，意味着坐以待毙。 代码在屏幕上滚动，通往黑暗世界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在那冰冷沉寂的“花园”某处深层基地。 一个医疗舱内，顾砚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消瘦了一些，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愤怒，而是沉淀下一种冰冷的、锐利的光泽。 一个穿着“花园”高级制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人，正站在医疗舱外，通过通讯器对他说话，声音经过了处理： “…‘方舟’的意外休眠，打乱了我们的步骤。但这也意味着…旧秩序的枷锁松动了。” “你的价值，顾砚深，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大。不仅仅是‘锚点’…” “…想真正获得自由，拿回你失去的一切吗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顾砚深看着那个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而在遥远的星域，那座接收了“火种”的古老观测站内。 灰尘簌簌落下。 主屏幕上，那行古老的文字下方，缓缓浮现出新的字符： 【…环境扫描完成…适配度百分之九十二点七…】 【…开始注入‘火种’…激活倒计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