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最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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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花园”的主力舰队，“收割者”的隐形母舰，还有加速苏醒的“方舟”主体…任何一方都足以将他们碾碎。 而唯一的应对方案，却是一个生存率不足17.3%的自杀协议。 哨站核心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低沉的运行嗡鸣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耗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狠狠捶了一下地面。艾拉和她的队员面色凝重，握紧了武器，但眼神深处是无力——这种层面的战斗，已非他们所能介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沈澈和顾砚深三人身上。 沈澈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他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愈合却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腿，又看向那悬浮的光影中代表自己的基因序列，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神经同化…成为哨站的一部分…”他低声重复着“守夜人”的警告，随即抬眼看向苏晚，语气平静得可怕，“听起来…也不算最坏的结局。总比变成‘花园’或者‘收割者’的零件强。” 他早已习惯了与痛苦和失去为伍。从被迫植入芯片，到一次次在死亡线上挣扎，他拥有的本就不多。如果这副残躯还能派上最后的用场…他似乎并不抗拒。 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看着沈澈，想起地下网吧的初次相遇，想起他一次次挡在她身前，想起他脑中那些折磨人的植入物…现在，连他自身的存在都可能被抹去。 “不行…”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反对。 “没有别的路了，苏晚。”沈澈打断她，眼神锐利而清醒，“这是我们能造成的最大伤害，也是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机会。”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而且…我相信你。如果是你来引导‘起源’…或许那17.3%…能多一点。” 他的话像重锤砸在苏晚心上。信任…多么沉重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砚深缓缓站了起来。他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却不再迷茫，而是燃烧着一种复杂的火焰——有恐惧，有决绝，更有一种破茧般的释然。 “锚点…呵。”他轻笑一声，带着苦涩，“我一生都被当作棋子，被利用，被当作容器和筹码。没想到最后…居然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他看向苏晚和沈澈，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伤和疲惫，最终定格在苏晚手中的种子上。 “林瑗…母亲…她选择了我，或许不是偶然。”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飞升’，也不是为了赎罪。我只是…受够了被摆布。” 他的声音逐渐坚定：“如果这是我的命运，那我选择面对它。17.3%…够了。” 苏晚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平静赴死，一个愤然扛起命运。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们本不该承受这些。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方舟”，因为那些贪婪的野心家！ 愤怒和悲伤如同岩浆在她胸中翻涌，但最终，都被手中那枚温热跳动的种子缓缓抚平。她感受到“起源”的力量在她体内流淌，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瑗的声音仿佛再次在她耳边响起：“…相信‘起源’的本质…是‘回归’与‘新生’…” 毁灭，是为了更好的重生。牺牲，是为了守护更多的生命。 她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如同磐石般坚定。她看向中央核心：“‘守夜人’，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协议启动需要进入‘共鸣尖塔’——哨站的能量聚焦核心。】ai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侧墙壁滑开，露出一个向上的、布满光流导管的狭窄通道。【请三位进入尖塔。其余人员，请留在核心室，能量波动将波及整个哨站，这里相对安全。】 艾拉上前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三人：“我们会守住这里。直到最后。” 耗子红着眼睛，哽咽道：“…一定要…活着出来啊…” 没有更多言语。苏晚、沈澈、顾砚深对视一眼，毅然走向那条通往尖塔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圆形平台，四周是贯通上下、流淌着恐怖能量的光流导管，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这里就是整个哨站的能量心脏，空气都因巨大的能量而扭曲。 【请就位。‘守望者’居中，‘遗产’居左，‘锚点’居右。】ai指引道。 三人依言站定。脚下平台亮起复杂的纹路，分别与三人产生共鸣。 【现在，请将你们的意识连接至尖塔核心。不要抗拒。】ai的声音变得无比肃穆，【过程会极其痛苦。保持自我认知是成功的关键。】 苏晚深吸一口气，率先将意识沉入脚下奔流的能量中。瞬间，庞杂浩瀚的信息流和能量如同海啸般冲入她的脑海！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几乎瞬间就要被撕碎！ 但“起源种子”在这一刻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如同最稳固的舵，牢牢定住她的意识核心，让她勉强能在风暴中维持一丝清明。 紧接着，沈澈和顾砚深也连接了进来！ “呃啊——！” 顾砚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意识如同被扔进熔炉，巨大的能量疯狂冲刷着他的每一寸感知，那17.3%的生存率瞬间变得无比真实可怕！他感觉自己在融化，在消失！ 沈澈同样痛苦不堪，他的意识与哨站系统的连接更深，那些冰冷的数据洪流和权限指令疯狂涌入，与他脑中的植入物产生剧烈冲突，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抽离，融入这片冰冷的金属！神经同化的警告绝非虚言！ 苏晚承受着双倍的痛苦——她不仅要稳住自己，还要凭借“起源”的力量，艰难地引导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意识流，让它们与尖塔的能量产生“共鸣”，而不是被吞噬！ 三股意识在能量的风暴中挣扎、碰撞、试图融合。 外界，透过核心室的监控，艾拉等人能看到尖塔方向爆发出难以直视的强光，整个哨站都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要解体！ 【能量水平急速上升！30%…50%…70%…】ai的播报声都带着一丝急促，【外部威胁已进入最终攻击轨道！‘方舟’苏醒倒计时：十分钟！】 时间不多了！ 尖塔内，痛苦已达到极限。 顾砚深的意识仿佛风中残烛，即将熄灭。沈澈的意识边界开始模糊，仿佛要消散在数据流中。 苏晚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她将全部意志，将对伙伴的不舍，对敌人的愤怒，对未来的期盼，全部灌注进“起源”种子！ “回来！”她在意识深处呐喊，“为了活下去！为了结束这一切！” 仿佛是回应她的呼唤，“起源”的蓝光骤然变得无比纯粹和强大！它温和却坚定地包裹住顾砚深即将消散的意识，修复着能量的灼伤；它如同灯塔般照亮沈澈迷失的方向，将他从同化的边缘拉回！ 三股意识在“起源”的调和下，终于达到了一个脆弱而危险的平衡点！ 【共鸣达成！能量水平100%！】ai的声音陡然拔高，【‘黄昏之匙’协议…激活！】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撕裂星辰的能量波动，以哨站为中心，猛然向整个“方舟”网络、向宇宙深空扩散开去！ 这一刻，所有连接到“方舟”网络的设施，无论大小，无论隐藏多深，其核心同时亮起了同样的、代表着“归零”与“重启”的幽蓝光芒！ 正向哨站扑来的“花园”舰队，所有战舰的系统瞬间过载宕机，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 隐藏在维度夹缝中的“收割者”母舰，发出一阵尖锐扭曲的、非人类的警报嘶鸣！ 而在地核最深处，那沉睡的“方舟”主体意识，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惊天动地的咆哮，随即被无尽的蓝光彻底吞没… 能量的风暴在尖塔内逐渐平息。 光芒散去。 平台上，三个人影软软地倒下。 苏晚意识模糊，全身像是被彻底掏空，只有掌心那枚种子还残留着一丝微温。 沈澈昏迷不醒，呼吸微弱，但他脑部植入物的异常光芒彻底熄灭了，仿佛变成了普通的疤痕。 顾砚深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协议执行完毕。‘方舟’网络强制进入‘归零’序列。外部威胁已暂时瘫痪。】ai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生命体征扫描：一名个体濒危，两名个体重度虚弱。启动紧急医疗协议…】 核心室的门滑开，艾拉和耗子等人立刻冲了进来，看到三人的状态，心都揪紧了。 “快！救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三人的瞬间—— 整个哨站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并非来自内部能量，而是外部更强大的攻击！ 【警报！检测到超规格空间扭曲！识别： ‘收割者’母舰…主炮…充能完毕！目标：本哨站！】 ai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骇！ 【他们放弃了捕获…选择了…彻底毁灭！】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能撕裂时空本身的暗红色光束，从虚无中射出，无视了一切物理距离和防御，直贯而下！ 目标直指——刚刚完成使命、能量处于最低谷的哨站，以及其中所有的人和秘密！ 真正的终结，似乎才刚刚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