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挣扎的“纯爱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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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一种更奇怪、更难以启齿的“病”。自从那天在快音上惊鸿一瞥，又如同遭遇晴天霹雳般逃离那个名叫“王刚很刚”的直播间后，那张脸，那张倾国倾城、美得超越了性别界限的脸，就如同在他脑海里植入了某种顽固的病毒程序，时不时就会自动运行，侵占他的思绪。 此刻，他坐在嘈杂的公共课上，讲台上老教授的声音如同催眠的经文。阳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默的眼神放空，视线没有焦点。不知不觉间，他开始幻想——如果，如果那个“主播”就坐在自己旁边，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想象对方微微侧过头，阳光下，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那双含情目带着浅浅的笑意，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情，嫣红的唇瓣轻启，似乎要对自己说些什么……那画面，美好得如同加了柔光滤镜的漫画场景。 李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嘴角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上扬。 然而，就在这美好的幻想即将达到顶点的瞬间，他脑海里的“画面”猛地一变——那张绝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爽朗（在他脑补中堪称惊悚）的笑容，然后，那把低沉、浑厚、带着浓郁东北大碴子味儿的纯爷们嗓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内炸响： “哥们儿！瞅啥呢我是男的！男的！纯的！杠杠纯！” “轰——！” 美好的幻想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支离破碎，片片碎裂，只剩下那魔性的“纯爷们”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李默猛地一激灵，从白日梦中惊醒，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声音和那张矛盾的脸从脑子里甩出去。旁边的同学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记笔记，心脏却还在砰砰狂跳。 晚上，回到宿舍，和室友一起开黑打游戏。这是他们寝室雷打不动的保留节目，也是李默平时最能放松的时刻。然而今天，他却总是心不在焉。 屏幕上，他操控的女性游戏角色发出娇俏的语音包：“指挥官，请下达指令哦” 这甜美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李默操作鼠标的手却猛地一僵，眼神再次失焦。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循环播放：那张脸……那个声音……男的……怎么会是男的呢…… “男的……男的……”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某种哲学思辨的困境。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宿舍里格外突兀。 是李默，他下意识地、带着点懊恼和自惩意味地，抬手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坐在他对面的室友被这声音惊动，从激烈的战局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诧异地看向他：“老默，你干嘛呢抽风了” 李默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爆红，慌乱地转过头，手指胡乱在键盘上敲击着，假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用尽可能漫不经心的语气掩饰道：“没、没什么！就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脑有点卡，气得我……” 室友不疑有他，跟着附和道：“哦，我说呢。确实，刚才看你那边人物有时候就卡住不动了。要不今天先到这明天有空你去店里把电脑清个灰，看看是不是散热问题。” “好，好。”李默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不敢再多说。 这把游戏，毫无疑问地，在他们这边缺少一个有效战力的情况下，迅速走向了失败。 看着屏幕上鲜红的“失败”字样，李默默默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身心俱疲地爬上了自己的床铺（上床下桌）。他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纹路，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空的，像被格式化的硬盘，又像是塞满了乱码，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一片混乱和虚无。 这时，室友端着空脸盆和一堆待洗的衣物走了过来，站在李默的床铺下面，仰头说道：“老莫，我洗衣液用完了，先用一下你的啊。” 李默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随口应付道：“嗯，好，你拿去用吧。” 室友拿起李默放在书桌下的洗衣液，转身准备去水房。刚走到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扒着床沿，探头对躺在上面装死的李默说道：“对了，老莫，这个点儿，你最心爱的小软糖应该开播了吧你怎么还不去看这不像你啊” 同住一个寝室，室友对于李默每晚八点准时蹲守“小软糖”直播的“纯爱”行为早已了然于心，平时也没少拿这个打趣他。而李默每次都会一脸严肃地反驳，宣称自己是“纯爱战士”，小软糖在他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此刻，被室友突然问起，李默心中猛地一慌，仿佛某种隐秘的心思被戳破。他手忙脚乱地从挂在床铺栏杆的小收纳筐里拿出手机，口中对着下面的室友含糊地应付着：“啊哦！对！我……我忘了！现在就看，现在就看……” 室友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忘了李默会忘了看小软糖直播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他摇摇头，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端着盆径直去水房洗衣服了。 宿舍里只剩下李默一个人。 他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屏幕解锁，快音那个熟悉的音符图标就躺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他的拇指悬在图标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心里有种莫名的抗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他犹豫着，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你是纯爱战士！你的信仰是小软糖！”另一个则在弱弱地反驳：“就看一眼……就一眼……说不定……那天是意外呢” 最终，他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快音app应声打开。他习惯性地点开自己的关注列表。 果然，列表第一个，“小软糖”的头像亮着，显示“直播中”。他手指下意识地就要点下去，这是他一贯的条件反射。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甜美头像的瞬间，他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目光，被关注列表下面，另一个同样亮起的直播间图标牢牢吸引住了。 那个id简单直接，甚至带着点粗犷—— 【王刚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