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债先到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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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乔家野在洗手间呕出大口黑血，腥气弥漫。 掌心血符已爬至锁骨，皮下金线如活蛇般游走，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仿佛体内正被某种力量撕扯。 胸口浮现三字：还未来。 他掏出水晶球——金色螺旋早已消失，只剩一道猩红的光线直指东南山林，像一根插进大地的导管，输送着看不见的代价。 更骇人的是，墙角石胚第九凹点自行渗出血珠，落地蚀地，冒起黑烟，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微型坑洞，边缘焦黑如炭。 血珠未干，竟缓缓聚拢，形成一个微小的人形轮廓，转瞬又崩解。 那轮廓双膝跪地，似在祈求什么，却无声无息，只在消散前留下一缕扭曲的叹息。 他瘫坐地上，颤抖低语：“它……不等我开口了……它自己在记账……这愿力不是馈赠，是高利贷，利滚利，拿命填。”他盯着自己的手背，血管正泛出诡异的暗金色，像是血液已被置换。 “我不是中介……我是抵押品。”镜中倒影忽然眨了眨眼——而他并未动。 那一瞬，他意识到：身体正在被缓慢接管。 上午九点，鞭炮声起。 小舟妈妈高举“人间月老”锦旗前来道谢，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香火的中年妇女，口中念念有词：“大师救我孩子一命，我们认您为家神！”有人甚至带来供桌，摆上水果糕点，点燃三炷长香，青烟袅袅盘旋，竟在空中凝成“恩”字，随即溃散。 乔家野躲进花甲粉摊后，脸色灰败。 陆阿春塞来体温计：三十九度六，电子屏闪烁着“err”，随即黑屏。 她皱眉再换一支，结果相同。 第三支插入时，玻璃管内液体突然沸腾炸裂，溅出一滴金色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留下焦痕。 高青递上平板，声音发紧：“所有能量流向一个终点——后山石龛。有个东西在接收信号，像基站，而且开始反向回应。它不只是接收愿望，还在解析情感频率，筛选最绝望的人。数据模型显示，每一声‘感谢’，都在激活新的凹点。”他顿了顿，“更可怕的是……这些信号正在形成闭环。你许愿救人，别人感激你，这份感激又成了新的能量源——你在无意中构建了一个信仰循环。” 乔家野苦笑：“别让我当电池……这债，还不完的。它挑的不是许愿者，是我这个‘通道’。只要还有人信我，它就能继续吸。”他望向远处飘扬的锦旗，喃喃道：“我不是神……我只是第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傻子。” 中午，徐胖子摆摊卖“乔哥同款开光青蛙”，直播念咒，路人围观。 他头顶挂着横幅：“官方认证非迷信科学祈福”。 一名小女孩驻足观看，伸手摸了摸塑料青蛙，指尖立刻渗出一滴血，被蛙眼吸收。 她毫无察觉，笑着跑开。 李二狗狱中供词泄露：“我想让人信我一次……就一次也好。”视频末尾，他对着镜头哽咽，“我妈说我从出生就没被当成真的人。”这段话被剪辑成短视频，配乐《someone like you》，播放量破亿，评论区刷满“共情暴击”。 舆论分裂：一派骂乔家野是神棍；一派奉他为精神领袖，组建寻愿队，自发搜寻“穿蓝衣、红鞋”的失踪儿童。 有人甚至建立“归愿档案库”，试图用ai分析失踪案与石胚能量波动的关系。 周昭剪辑视频《谁在纵容神棍 》重金投流，却被平台限流，系统提示：“内容涉及超自然诱导风险”。 他摔碎手机怒吼：“他在用希望杀人！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魂！每一次转发、每一次相信，都在给那块石头喂食！” 办公室角落，他的电脑屏幕突然闪出一行乱码，随即自动关机，风扇空转如呜咽。 十分钟后，打印机自行启动，吐出一张纸——上面印着一只没有眼睛的青蛙，下方写着：“下一个是你。”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你也曾许愿，别装清高。” 下午四点，乔家野拄木棍走向徐胖子摊位。 风忽然停了，连蝉鸣都断了一瞬。 一脚踹翻货箱，火折子点燃塑料青蛙，烈焰腾起，空气中传来烧焦羽毛的气味。 围观群众惊叫后退。 火焰中，那些青蛙扭曲变形，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浓烟中他嘶吼：“你们卖的是玩具！我扛的是命！‘穿蓝衣、红鞋’不是线索——是归愿石标记的祭品名单！它在预录死人名字！！每一个被找到的，都是它选中的祭品！而我……替他们死！你们每喊一声‘乔大师’，我就离坟墓近一步！这不是信仰，是献祭！” 全场死寂。 高青镜头特写：他袖口布条被鲜血浸透，血迹正缓缓向下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暗红，隐约形成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印记，与石胚上的纹路惊人相似。 更诡异的是，那血迹竟微微搏动，如同有生命的心脏。 陆阿春端来凉茶，碗下压条：“喝完别死，我还等着收房租。”她低头瞥了一眼那滩血，眉头微皱，却什么也没说。 回家后，她在洗手时发现指甲缝里嵌着一丝金线，轻轻一拉，竟从指尖渗出微量血珠。 当晚梦中，她站在一片白雾中，听见无数人齐声呼唤：“陆阿春，请你相信我们……只要你信，我们就活着。” 巷尾，黄警官按下执法记录仪关闭键，低声喃喃：“有些真相，不该存在。”他转身时，衣角掠过墙边一张被风吹起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孩子，穿着蓝衣服，红鞋子。 他驻足片刻，掏出手机想拍照留存，却发现相册里早已多了一张陌生照片：他自己站在石龛前，双眼全黑，手中捧着一块滴血的石头。 照片拍摄时间显示：三天后。 深夜十二点零七分，乔家野踉跄上山。 山路湿滑，落叶粘在鞋底发出黏腻声响，仿佛整座山都在呼吸。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童谣，歌词却是空白的，只有音调起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石胚悬浮半空，八点血光灼燃如炭，第九点血流如注，第十个凹点正在缓慢成型，边缘渗出淡金色液体，散发出檀香与腐肉混合的气息。 每一滴落下，都激起一圈涟漪般的红光，映照出虚空中一闪而过的面孔——全是失踪的孩子，闭着眼，嘴角微笑。 指尖触石——“嗡！”石胚剧震，吸力撕魂，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抽向一点！ 水晶球暴闪，红线刺目，竟分裂为九道分支，分别指向不同方向的城市。 其中一道，正对准他此刻站立的位置。 脑海响起冰冷低语：“你救的每一个，都是你将来要替他们死一次。契约已激活，不可撤销。通道即将饱和，终祭启动倒计时：九十九日。” 他瘫倒，眼睁睁看着石面浮现出模糊名字： 小舟、周昭侄子、李二狗女儿…… 接着，更多名字浮现——陆阿春、高青、黄警官……甚至包括他自己，排在最后一位，标注：“终祭通道闭合”。 终于明白：这不是许愿石，是生死簿。 他是替人赴死的活祭品，也是维系整个系统运转的核心燃料。 意识坠入由名字堆砌的深渊，耳边回荡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谢谢”，却比哭声更冷。 那些他曾救下的笑脸，如今在黑暗中一一咧开嘴角，无声低语：“轮到你了。” 今夜月光沉默，不忍照亮他惨白的脸。 远处山林深处，一座废弃小学的铁门微微晃动，教室黑板上赫然写着同一行字：还未来。 讲台下，一只红鞋静静躺着，鞋带自动缠绕，像在等待主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