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躺着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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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是在整理乔家野轮椅夹层时发现那叠图纸的。 最上面一张被咖啡渍晕染了一角，她起初以为只是些涂鸦。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看见“触发逻辑链”的流程图，她的手指猛地一颤——这不是胡闹，而是一个用物理信号模拟人格意志的精密陷阱！ 图纸上没有复杂术语，只有乔家野标志性的潦草笔迹。 简单的方框与箭头勾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蓝图：摊车重新设计，横杆下加装微型喇叭，连通藏在货箱里的老式磁带录音机；每个商品区划出“感应范围”，标注着“重力/红外触发”；连永不熄灭的炭炉，也被画上连接风箱的“温控模块”。 最下方一行字像重锤砸在心上： “人不行了，规矩还能转。” 还有一行小字补充：“声音+温度+接触=被动许愿。妈的，老子真是个天才。” 高青瞬间明白了——乔家野早预料到自己会倒下。 他不是等死，而是在身体报废前，拼命打造一套“自动化许愿流水线”！ 只要顾客拿起商品（接触），触发他录好的吆喝（声音），再感受炭炉的温度（温度），这“三位一体”的仪式感就能代替他本人，激活那个与他灵魂绑定的许愿系统。 他是想躺着，继续发他的“死人财” “这个疯子！”陆阿春夺过图纸，眼眶发红，“他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她转身冲回摊位，一拍桌子：“都别愣着！开会！” 烧烤摊小林、卖臭豆腐的张大嘴等夜市元老围了过来。 “春姨，乔哥休养，摊子怎么办难不成关了”小林问。 陆阿春将图纸拍在桌上：“乔哥歇着，摊子不关。从今天起，高青代管。” “高小姐”张大嘴皱眉，“可这不一样啊！乔哥的生意靠的是他那张嘴，换了人，谁信这些玻璃珠子是宝” 这才是关键——乔家野的“神”，在于他吹牛时那种让人明知是假却忍不住信的魔力。 陆阿春冷笑：“嘴你们真以为靠的是嘴”她指向不远处打包糖炒栗子的中年女人，“上周张婶买了个三十块的假翡翠手镯，当天咳血，血点溅在内圈。” 众人一怔。 “她爹昏迷三天，医生说准备后事。结果她戴着手镯去探望，她爹突然醒了！第一句话是什么” “‘闺女，你手上戴的这个……真亮。’”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乔家野人倒了，可他的‘味儿’还在街上，黏在那些破烂上！”陆阿春道，“我们要建一个‘灵物中转站’，让他的‘劲儿’转下去！” 沉默片刻后，小林第一个响应：“我出五百，改装摊车我包了！” “录音机我来搞！” “我也出钱！不能让他一个人扛！” 市井义气被点燃。 他们不懂系统，但懂一个道理：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孤儿，是在用自己的命，守护这条街的念想。 当天下午，新“三无产品铺”在众人合力下搭成。 高青则关在工作室里，反复筛选偷录的乔家野音频。 她截取了一段经典吆喝：“走过路过别错过！唐朝开元年间的玉佛！摸一摸，少烦恼；戴一戴，避小人；买一个回家，保你家三代平安！” 她没直接播放，而是将这段人声与炭火“噼啪”声、风吹篷布的“呼呼”声混剪在一起。 再把这段十五秒音频存入微型音乐芯片，嵌进一批“平安锁”挂坠里。 设定简单：只有撕开包装的瞬间，那段熟悉又沙哑的嗓音才会响起一次。 傍晚开张。 第一位顾客是个焦虑的高三学生，被“学业御守”吸引，买了一个挂坠。 回到家，他撕开包装—— “……摸一摸，少烦恼……” 乔家野的声音突兀响起，伴随炭火噼啪。 男孩吓了一跳，随即一笑。可奇怪的是，原本堵死的心绪竟松动了。 他坐回书桌前，盯着压轴题，脑中回响“少烦恼”。 突然，一道被忽略的辅助线闪过脑海！ 半小时后，他在群里激动发文：“乔哥显灵了！我把半个月没解的题做出来了！” 消息炸开，当晚“学业御守”被抢购一空。 高青看着空货架和不断跳动的收款通知，毫无喜悦。 她冷冷望着兴奋的人群，心中默念：“现在，不是我在造神迹。是你们自己，把它信成了真。” 就在此时，一个拄拐的孤影穿过人群——退休民俗学者陈劳。 他不看商品，目光锁定摊角那张空轮椅。 他掏出布包，捻起朱砂，撒向轮椅脚踏板。 诡异一幕发生：粉末如活物般流动，最终凝聚成四个字—— 名移债随。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座活香炉。”陈劳声音干涩，“别人对着他的‘物’许愿，烧的是他的香火，业力也由他一人承担。” 高青心沉谷底。 陈劳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寒彻骨的话：“若想断链，除非……有人肯替他‘认领’这些谎言。” 深夜，后屋。 乔家野靠在轮椅上，半梦半醒。 身体已无法站立，说话断续，但神志清醒。 他听见外面年轻人模仿他的腔调叫卖：“正宗模仿！假一赔十！无效不退款！”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骗子都有“致敬款”了。 这时，高青蹲到他身边，轻声说：“刚才，王阿姨的小孙子，花了一周零花钱买了一个录音挂坠。” “他没许愿考一百分，也没要新玩具。” “他贴着胸口，对着你的声音悄悄说：‘希望乔叔叔的病快点好起来。’” 话音落下，乔家野胸口猛地一烫！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低头惊骇地看到，胸前青黑脉络竟肉眼可见地褪淡了一瞬！ 虽只一秒，但那份暖意真实不虚！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他脑中浮现： 【善意谎言：“我会好起来”——已触发，生效中……】 他闭眼，喉头滚动，泪水决堤。 那句连对自己都不敢说的奢望，竟被一个孩子以这种方式“许”了出来。 “操……”他哽咽，“这次许的，是给老子自己的愿” 高青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终于明白陈劳的话。 她起身走出房间。 线索轰然碰撞：孩子的愿望能驱散病痛，说明“善意的谎言”本身就是能量源；而“认领”，或许不是替代，而是承接——把散落的微光，聚成一场集体性的“许愿仪式”。 她的脚步停在西巷口一面废弃宣传墙前。 墙面斑驳，残留着过时广告。 夕阳穿过巷口，在灰白墙上投下一束金光，像一道等待书写的名字。 她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