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砂踪迹·旧阵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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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沙砾，刮过守关堡残破的城墙，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那是妖血与人血混合后，被时间发酵出的味道。 林玄策与苏青璃并肩立于堡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脏一寸寸沉了下去。 曾经坚不可摧的外围大阵，如今只剩下几根东倒西歪的阵旗，上面铭刻的符文早已黯淡无光，被凝固的黑色妖血所覆盖。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妖气如墨汁般在堡垒上空盘旋，形成一片不祥的阴云，将阳光彻底隔绝。 这里，已然成为一片死地。 “阵法被从外部强行攻破了。”林玄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蹲下身，捻起一撮焦黑的泥土，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残留的狂暴妖力，以及……阵法灵脉被撕裂的痛苦哀鸣。 苏青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拔出了腰间的青璃剑。 剑身甫一出鞘，便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一圈淡青色的光晕以剑身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二人周身三尺内的污浊妖气尽数荡开。 她闭上眼，以心神与剑灵沟通，片刻后，秀眉微蹙：“堡内的灵气循环已经彻底断绝，就像一个人的经脉尽断。若不尽快修复，此地将彻底沦为妖巢，再无挽回的余地。” “有办法吗”林玄策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有。”苏青璃的回答干净利落，“青璃剑乃天地灵粹所生，对灵气流动极为敏感。我可以它为引，重新梳理此地的天地灵气，引导它们重归阵位，再造大阵。但这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承受并调动整座大阵能量的核心……我们必须找到原本的阵眼。” 阵眼 林玄策的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多年前，守关老者在一次醉酒后，指着堡垒后方那片从未有人踏足的峭壁，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堡在，阵在……真正的核心，藏在山里，守着堡垒的根……” 当时他只当是醉话，此刻想来，却成了唯一的线索。 “我知道可能在哪。”林玄策目光一凝，沉声道，“跟我来。” 二人身形如电，绕过堆积如山的妖兽尸骸和人族骸骨，直奔堡垒后方的峭壁。 那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壁，上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看不出任何门径的迹象。 林玄策没有犹豫，他走到石壁正中，回想着老者血脉传承中的一丝微弱感应，将手掌贴了上去。 他调动体内属于守关人一脉的独特气息，缓缓注入石壁。 “嗡——” 石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无数尘土簌簌落下。 一道道被隐藏了无数岁月的符文从石壁表面亮起，交织成一幅繁复玄奥的图案，随着一声机括转动的巨响，石壁中央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通道。 一股比外界更加古老、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时光都凝固在了里面。 二人对视一眼，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四壁却非石墙，而是一块块高达数丈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比外界阵法更为古老晦涩的符文，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而在密室的正中央，静静地伫立着一具人形的机关傀儡。 它通体由不知名的青黑色金属打造，关节处布满了精密的齿轮与轴承，身上同样刻画着无数与阵法相关的纹路。 它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沉睡了千百年。 就在林玄策踏入密室中心三步范围的瞬间，那具傀儡的双眼陡然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咔……咔嚓……”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傀儡僵硬地转动着头颅，将目光锁定在林玄策身上。 一道沙哑、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响起： “检测到守关人血脉……身份确认……阵法修复程序……启动。” 这台自称为“老阵师”的机关傀儡，竟是此地阵眼的中枢智能。 它并未理会二人的惊愕，双目中的红光投射出两道光束，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立体的阵法结构图。 “守关大阵‘镇狱锁龙’，基于三百六十五处灵脉节点构建，以堡垒为核心，引动天地之力进行防御。目前，外围一百零八处节点被毁，核心灵脉循环中断。”老阵师的声音平铺直叙，却清晰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修复程序第一阶段：重塑核心循环。需三枚上品灵玉，分别置于‘天枢’‘地载’‘人合’三处主灵脉节点，以作临时能量源。” 它的金属手臂抬起，指向密室外三个不同的方向，光幕上随之出现了三处地点的精确地貌图。 “灵玉我们有。”苏青璃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枚光华流转、灵气逼人的玉石，正是之前历练所得。 “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林玄策果断道。 “不，”苏青璃却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清亮而坚定，“这三处节点是主脉所在，位置必然极为隐蔽，单凭地貌图寻找太慢。我的剑心能感应到灵力流动的脉络，可以辅助你精准定位。我们一起去，效率更高。” 林玄策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二人立刻动身，冲出密室。 堡外的世界危机四伏，残存的妖兽在废墟中游荡，发出嗜血的低吼。 但此刻的他们心无旁骛，在苏青璃的指引下，如两道流光，精准地穿梭在断壁残垣之间。 “左前方三十丈，那块巨石之下，灵气波动最是沉凝。”苏青璃手持青璃剑，剑尖微颤，遥遥指向一处不起眼的乱石堆。 林玄策二话不说，一拳轰出，狂暴的劲风将巨石震成齑粉，露出下方一个深邃的洞口，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 他毫不犹豫地跃入其中，将第一枚灵玉稳稳地嵌入洞底一个天然形成的凹槽内。 灵玉入位，整片区域的大地都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 他们没有片刻停留，立刻赶往下一处。 “地载”节点位于一处干涸的深潭底部，“人合”节点则隐藏在一棵早已被妖气侵蚀得焦黑的巨木树心之中。 每一次，都是苏青璃以剑意感应灵力如丝线般的流动，为林玄策指明最核心的那一点。 当林玄策将最后一枚灵玉嵌入焦木树心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宏大嗡鸣响彻整座守关堡。 以三枚灵玉为原点，三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汇，随即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张巨大的金色光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堡垒，光网之上，无数符文流转不息，圣洁而磅礴的气息如潮水般扩散，将盘踞在堡垒上空的浓重妖气一扫而空，甚至连阳光都重新穿透云层，洒落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 防御阵法，初步恢复了！ 林玄策与苏青璃返回密室，只见老阵师身上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那双目中的红光也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第一阶段……完成。”它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充满了能量耗尽的虚弱感，“但……阵法根基已损，灵玉之力只能维持基础防御……无法长久……” 它的金属身躯开始出现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在彻底崩坏的前一刻，它用尽最后的能量，留下了一句话： “阵法……未全复……尚需……‘玄冥星辰砂’……方可补全……根基……” 话音未落，老阵师双眼的光芒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解体，化为一地冰冷的金属残骸。 玄冥星辰砂。 林玄策将这个陌生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此界之物。 “玄冥，代表极阴极北；星辰，寓意天外之力。”苏青璃轻声说道，她的美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此物，恐怕存在于那条被守关堡镇压的……诸天通道另一端的世界。” 她顿了顿，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着林玄策，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林玄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去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寻找一种传说中的材料，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他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闪过堡垒内外的惨状，闪过守关老者临终的托付，也闪过苏青璃那双充满信任与勇气的眼睛。 他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任务更新：获取‘玄冥星辰砂’，彻底修复守关大阵。 奖励：未知。】 林玄策握紧了手中的青璃剑，剑身与他的心意相通，发出一声轻快的剑鸣。 他转过身，望向密室外那片虽然光复、却依旧满目疮痍的天地，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仿佛看到了那条通往无尽世界的古老通道。 “接下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我们要走出这片废墟，去看看真正的万界。” 苏青璃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修复阵法只是开始，真正的征途，现在才要启程。 林玄策的目光重新落回地面，在那堆冰冷的金属残骸之中，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不是老阵师身上的任何一个零件，而是一截晶莹剔透、不过拇指大小的六棱晶柱，似乎是老阵师在崩解前，从其核心中枢里掉落出来的。 他弯腰捡起，入手一片冰凉。 晶柱的内部并非实体，而是仿佛封印了一片微缩的夜空，无数细微如尘的光点在其中缓缓流转，勾勒出几幅他从未见过的、玄奥而陌生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