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护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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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护道者 商队离开了玄阴宗势力辐射的核心区域，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护卫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杂役们也开始有了低声交谈。唯有苏小鱼，依旧沉默地蜷缩在粮草车旁，看似与其他麻木的杂役无异，内心却波澜起伏。 司徒杰最后那怨毒的眼神，如同冰锥，刺在她心头。她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就此了结。一位金丹修士，尤其还是玄阴宗内门长老的嫡孙，吃了如此大的瘪，岂会善罢甘休明面上的搜查或许会暂时收敛，但暗地里的追杀，恐怕才刚刚开始。 而且，那验血符的失效，定然引起了司徒杰更深的怀疑。他或许暂时想不通缘由，但必然会动用更多手段来查明真相，甚至可能请动更厉害的人物推演天机。自己这点微末的伪装，在真正的高人面前，恐怕不堪一击。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必须找到更安全的立足之地！ 落霞宗……按照老炎头所言，是与玄阴宗关系不睦的宗门。若能顺利抵达，或许真能获得一段喘息之机。但如何进入落霞宗以一个毫无背景的“杂役”身份显然不可能。 她需要新的身份，需要展现价值。 接下来的路程，苏小鱼更加低调，几乎将自己彻底隐形。她不再只是被动地隐藏，而是开始更加主动地观察这支商队。 护卫首领是筑基后期，经验老道。那神秘的醉老头金丹客卿，看似惫懒，实则深不可测。除此之外，商队中还有几名筑基初、中期的护卫小头目，以及一些炼气期的普通护卫。杂役队伍更是鱼龙混杂，有老实巴交的凡人，也有几个气息混杂、眼神闪烁的低阶散修。 这是一个微缩的修真界，弱肉强食，利益交织。 数日过去，商队已经彻底离开了流云仙城的平原区域，进入了连绵的丘陵地带。官道变得崎岖，两侧山林渐密，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妖兽嘶吼。 这一日，黄昏时分，商队在一处背风的山谷中扎营休息。篝火点点，炊烟袅袅，疲惫的杂役们围着火堆，分食着干粮。 苏小鱼独自坐在营地边缘的一棵枯树下，小口啃着坚硬的干粮，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昏暗的山林。山林深处，似乎有几道不怀好意的气息在窥探。 果然，夜深人静，月上中天之时。 营地外围的黑暗中，骤然亮起十几双幽绿色的眼睛！紧接着，腥风扑面，七八头体型壮硕、獠牙外露的“利爪妖狼”从林中扑出，直袭营地！这些妖狼等阶不高，大多相当于炼气中期，但胜在数量多，动作迅捷，擅长群体狩猎！ “敌袭！戒备！”守夜的护卫立刻发出警报！ 营地瞬间炸锅！护卫们纷纷拿起武器，与扑来的妖狼战成一团。杂役们则惊恐地尖叫着，向营地中心挤去，乱成一团。 苏小鱼所在的位置正在营地边缘，首当其冲！一头格外雄壮、气息接近炼气后期的妖狼头领，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径直向她扑来，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 若是平时，苏小鱼随手便可打发。但此刻，她“扮演”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村姑“铁妞”！ 躲还是……暴露 电光石火间，苏小鱼做出了决定。她不能暴露实力，否则前功尽弃！但也不能任由这妖狼撕碎自己！ 她尖叫一声，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向后“狼狈”躲闪，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妖狼的第一次扑击。同时，她脚下“不小心”踢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那石头翻滚着，恰好滚到了妖狼头领下一次扑击的落点前。 妖狼头领注意力完全在苏小鱼身上，根本没想到脚下会有“意外”，前爪猛地踩在圆滑的石头上，顿时一个趔趄，扑势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破绽！ 旁边一名炼气后期的护卫抓住机会，一刀狠狠劈在妖狼头领的腰腹处！鲜血迸溅！ “嗷呜——！”妖狼头领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攻势被打断。 苏小鱼趁机连滚带爬地“逃”到了更安全的人群后方，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她将扫帚“划分”的意境融入看似狼狈的躲闪中，引导了石头的轨迹，时机、力道、角度都妙到毫巅，却又丝毫不露痕迹。 这场妖兽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护卫们的奋力抵抗下，七八头妖狼很快被斩杀殆尽，只留下几具尸体和弥漫的血腥气。 护卫首领清点人数，除了几名护卫受了轻伤，杂役并无伤亡，只是受了惊吓。他目光扫过混乱的营地，最后在苏小鱼身上停留了一瞬，见她只是吓得脸色发白，并无异常，便移开了目光。 危机解除，营地重新恢复秩序，但气氛依旧紧张。 苏小鱼回到枯树下，抱着膝盖，将头埋得更低。她能感觉到，暗处那几道窥探的气息并未离去，反而更加清晰了。不是妖兽，是……人！ 是劫匪还是……玄阴宗派来的杀手 她心头一紧。若是后者，对方很可能已经看出了什么，刚才的妖狼袭击，或许只是试探！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小丫头，运气不错嘛。” 苏小鱼猛地抬头，只见那个邋遢的醉老头客卿，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旁边的地上，手里拿着那个红葫芦，正慢悠悠地喝着酒，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刚……刚才吓死我了……”苏小鱼做出后怕的样子，声音带着颤抖。 醉老头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吓死了老夫看你可机灵得很呐。那块石头，踢得挺是地方。” 苏小鱼心中巨震，瞳孔微缩！他看出来了！ 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惶恐：“仙……仙师说什么小女听不懂……只是运气好，不小心踢到的……” “运气”醉老头嗤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精光，“行吧，你说运气就是运气。不过丫头，老夫看你顺眼，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啊，就像这林子里的毒蛇，一次没咬到，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得手，或者……被打死。”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黑暗的林地深处。 “跟着商队，也不见得就安全。自己机灵点，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该露爪子就得露爪子，藏着掖着，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小鱼，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向自己的马车。 苏小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这醉老头，绝对不简单！他不仅看穿了自己刚才的小动作，似乎还察觉到了暗处的危机，甚至……在暗示自己必要时可以出手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自己是因为老炎头还是另有所图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醉老头，暂时对她没有恶意，甚至可能是一种……无形的庇护 她再次望向那片黑暗的林地，那几道窥探的气息，在醉老头出现后，似乎收敛了许多。 一夜再无变故。 翌日，商队继续启程。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再遇到妖兽袭击，也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甚至连司徒杰的追兵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但苏小鱼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她知道，这平静之下，恐怕暗流更加汹涌。 这一日，商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之一——一座位于落霞宗势力边缘的大型坊市，“红叶集”。商队将在这里休整并交易部分货物。 就在商队进入红叶集，杂役们开始卸货，一片忙乱之际。苏小鱼耳中，忽然清晰地传入一个平淡而陌生的声音，并非醉老头，也非她认识的任何人。 “小娃，向前直走，第三个路口右转，巷底有间‘听竹小筑’，暂可容身。” 苏小鱼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却只见人来人往，并无任何异常。那声音直接响起在识海，仿佛幻觉。 是谁！ 她心中惊疑不定。是敌是友这声音的主人，能如此轻易将话语传入她识海，修为定然远超于她！ 去，还是不去 她看了一眼正在指挥卸货的管事，又看了看熙熙攘攘、龙蛇混杂的红叶集。 留在这商队，身份迟早会暴露。而这突如其来的传音，虽然神秘，却感觉不到恶意，或许……是新的契机 赌一把！ 她不再犹豫，趁着无人注意，身形如同游鱼般滑入人群，按照那声音的指示，向前走去。 穿过两个路口，在第三个路口右转，进入一条清幽的巷道。巷子尽头，果然有一间翠竹掩映的雅致小筑，门楣上挂着“听竹”二字。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小筑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蒲团，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个穿着普通青色道袍、面容平凡无奇、看不出具体年纪的男子，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竹林。 他似乎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若非亲眼所见，苏小鱼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听到推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他的眼神平和，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星空，又仿佛古井无波，看尽了世间沧桑。被他目光扫过，苏小鱼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前辈……”苏小鱼心中凛然，恭敬行礼。此人给她的感觉，比那醉老头，比司徒杰，甚至比那黑袍长老，都要深沉浩瀚得多！绝非金丹，甚至可能超越了元婴！ 青袍道人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受人之托，在此等你三日。” “受何人所托”苏小鱼忍不住问道。 “不可说。”青袍道人摇头，“你只需知道，接下来你的路，会有人为你护道一程。但护道非保姆，生死危机，仍需你自己面对。若陨落，亦是你的命数。” 护道！ 苏小鱼心中剧震！修真界中，唯有那些背景深厚、或身负大气运的天骄，才会有长辈或宗门派遣强者暗中护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护道者而且看这道人的气息，绝非寻常护道者！ 是林风前辈的安排吗还是那鬼市斗篷人背后的势力亦或是……其他她不知道的存在 “前辈，我……”她还想再问。 青袍道人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不必多问。你既已至此，便在此调息三日。三日后，自行离去。你的路，在南方。” 说完，他不再言语，重新转过身，望向窗外竹林，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气息与整个小筑、乃至外面的竹林都融为一体。 苏小鱼知道，再问也无用。她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蒲团前，盘膝坐下。 虽然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暂时，她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容身之所，并且……似乎有了一位难以想象的强大存在，在为她“护道”。 这让她在复仇与求道的漫漫长路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并非来自于自身力量的……底气。 她闭上眼睛，开始调息。脑海中却不由地浮现出林风那平淡的身影，以及山谷中那些吵闹却可靠的“器物师父”们。 前辈，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