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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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晴的情况稳定下来后，转入了加护病房，各项指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好转。看着妹妹脸上重新泛起血色，甚至有时候还能对隔墙相望的他做个鬼脸，高途悬起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实处。 心头最大的巨石被移开，另一件悬而未决的事便提上了日程。 沈文琅问他，“高途，需不需要一段时间休整歇一歇再……” “不用，我想，即刻开始。”高途这次很自信地给了一个答复。 是的，他想即刻开始，即刻奔赴到那个能让高晴甚至更多人未来拥有更可靠保障的领域，也奔赴一个属于自己的职业征程。 hs集团关于顶楼的议论又多起来了。 之前人气颇旺的花秘书离职了，说是看上了盛放生物的那个花花公子，后来因为怀孕，又没有谈拢，就为爱走天涯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风大到都吹进了沈文琅的耳朵，要不是才见过花咏那个恶人的嘴脸，这细节真到沈文琅都差点信了。 另一个就是多年稳定如一日的高秘书，说要调职高升，而且会带走姚溪。明明真的不能再真的消息，也没有几个人信。大都说怎么可能，就是沈总不当沈总了，那高秘书也还是高秘书。 这话搞得沈文琅还有些伤感，深秋天里的，愣是去顶楼一个人躲起来喝了一肚子的冷风。 高途却心无旁骛，紧锣密鼓地将两边都纳入着手。 一边是梁秘书，和他更新交接清单；一边是姚溪，和她梳理“天机生物”的相关事项。 将hs集团的常规待办事项细致地分类、标注优先级。每一个项目、每一份人脉、每一个正在进行中的流程，他都梳理得条理清晰，确保接手的人能无缝衔接。 这份交接文件，不仅是他多年秘书生涯的句点，也是他递给未来的投名状。 亲手为人生翻过厚重的一章，同时，也为下一章写下清晰的开篇。 这是几个月前，高途从未想过的。 沈文琅亲手推动的事务，自然高效，很快走完了流程。 姚溪侧身来对高途嘀咕，“高总，咱们看好日子出，再看好日子进。” 原本，高途不拘这些，但彩头这个东西还是颇有吸引力，便也由着姚溪安排。 “今日是吉日，两日后是吉期。” 沈文琅坐在高途办公室，看他一样样地收拾东西，几本专业书籍，几个他喜欢的摆件，还有一些收到的礼物，沈文琅甚至还看到一个他送的造型简洁的领带夹…… 沈文琅情绪有些低落，甚至都有些后悔答应高途走了，“高途，一会儿你交接完，谁的邀约你也不能答应，我带你去吃个晚餐。” 高途回头看着这个即将成为前上司的人，轻轻应了一声好。 整体来说，高途的调职与交接，进行得高效而沉稳。 没有盛大的告别晚会，也没有煽情的离别赠言。 这符合高途一贯的风格，也符合hs集团最高管理层变动时低调处理的惯例。 工作交接更像是一场无声的仪式。 将所有加密文件和未完结项目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权限逐一移交。他召见了自己直接领导的核心团队，平静地说了说去向，并将他们未来的工作路径清晰地指向了接任者。 大家看着高途，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不舍，以及一丝对即将翱翔于更广阔天空的同伴的敬意。 “高秘……高总，保重。”为首的助理轻声说。 高途露出了带着暖意的笑容，“辛苦了，以后沈总这边，拜托各位。” 身后那扇厚重的总裁办公室大门依然紧闭，里面的那个人，没有站在窗前，也没有在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此时他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的电梯旁边，等着高途。 专属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声响与目光隔绝。金属厢体开始下行的瞬间，沈文琅突然伸手，一把将高途拉进怀中，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却又藏着说不清的苦涩。高途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手腕却被沈文琅紧紧握住。 “别动。”沈文琅稍稍退开，抵着高途的额头，呼吸有些乱，“高途，就这两分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让我以这个身份……最后任性这一次。” 高途怔住了，他看见沈文琅眼底翻涌的决绝的占有欲。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文琅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电梯门再打开时，我就不再是你的上司了。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让你留在身边，再也不能用工作的名义把你叫到办公室……”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成了耳语，“原谅我，这两分钟，就当是我的告别式。” 高途傻了，他想拒绝，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任由沈文琅重新吻住他。 这个吻变得温柔而绵长，像是在用最后的时间铭记彼此的气息。 餐厅选的安静，包厢临窗，可以俯瞰江沪的夜景。 侍应生递上菜单，高途习惯性地接过，指尖下意识地就要往沈文琅偏好的几道菜上点。 “让我来。”沈文琅突然伸手按住菜单。 高途抬眼，有些诧异。 沈文琅的指尖在菜单上轻轻划过，一一点了需要的菜色，他合上菜单，看向高途，眼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从现在开始，这不是沈总和高秘书的晚餐了。” 很快，菜上来，高途看着桌上渐渐摆满的菜肴——好几道都是他偏好的口味。 “尝尝这个，我记得你很喜欢这种微脆的口感。” 高途低头看着沈文琅夹过来的食物，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些年，他总是那个记得对方喜好的人，第一次被人这样反过来细致地照顾着口味，反而有些不习惯。 “你不用这样……”他轻声说。 “我想这样。”沈文琅打断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抬眼，带着些狡黠，“或者，你觉得刚才的‘告别仪式’不够正式那让我再来一个……两分钟的‘启动仪式’” “你……”高途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沈文琅低笑一声，适可而止。他举杯，目光灼灼地看向高途，这一次，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期许。“这一杯，敬高总。” 高途对这个新称呼还有些不习惯，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看自己。但看着沈文琅执着举杯等待的姿态，他终于也举起酒杯。 罢了，总要习惯的。 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过去画下的句点，又像是为未来开启的序章。 这顿饭吃得很慢。沈文琅彻底放下了工作中的雷厉风行，像是要将积攒多年的闲话一次性说完。 甚至还特意提起了郑与山，带着近乎幼稚的得意，“你最终选了天机生物，没去他的极昼，郑与山是不是气得跳脚你说他会不会自己躲起来哭” 高途无奈地看他一眼，这人有时候真是……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放松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沈文琅，让他也觉得轻松不少。 直到甜品上来，沈文琅才状似随意地问，“新办公室布置好了吗” “差不多了。” “到时会有一个任命仪式，另外，还有个人，你需要单独见一见。” “谁”高途刚问出口，还没有等到沈文琅回答，手机就响了。他略带歉意地看了沈文琅一眼，拿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微微一怔——江恒。 点开，将电话接起来，江恒用夸张的声音在那头喊，“哥哥，你在哪里，你可躲好了，千万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