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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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董卓】:任务失败。 祸不单行。 董卓那如同夜枭般刺耳的笑声还在殿中回荡,拍在邓安肩膀上的那只大手,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和血腥味,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将他死死钉在“功臣”的耻辱柱上。 “好!好小子!临危不乱,忠心可嘉!”董卓环视殿内惊魂未定的众人,尤其是那些面色惨白的文官,声如洪钟,充满了杀鸡儆猴的意味。 “传咱家令!擢升此子为……羽林郎!赏金百斤,锦缎五十匹!” 羽林郎,宿卫宫禁之职,虽非极高,却是清贵之选,通常由世家子弟充任。 此刻,这官职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狠狠烫在邓安心头。他杀了人,杀了一个忠臣,换来的却是官位和赏赐。 “还有!”董卓肥胖的脸上横肉抖动,杀气腾腾。 “明日早朝,咱家要当着满朝公卿的面,亲自表彰此子之功!也让那些藏在暗处、心怀叵测之徒看清楚,跟咱家作对,是什么下场!伍孚此獠,必有同党!给咱家彻查!一个不留!” 这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邓安耳边。 他不仅要承受这血色的殊荣,还要被推到前台,成为董卓震慑百官、清洗异己的工具!而“清查同党”……郑泰、荀攸、伍琼他们……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杀人的不适与道德的崩塌,让他几乎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谢的恩,如何在那一道道或敬畏、或恐惧、或鄙夷的目光中,如同行尸走肉般退出那座令人窒息的大殿。 那柄染血的环首刀已被侍卫收起,但他感觉自己的手依旧滚烫、粘稠,无论怎么在衣袍上擦拭,那股血腥味都挥之不去。 走出最后的宫门,午后的阳光刺眼得让他一阵眩晕。他看到张清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急切和询问。 “公子,你……”张清的话戛然而止,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邓安极度不对劲的状态——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失焦,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走…先回去。”邓安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到那间偏僻的廨舍,关上门,邓安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张清蹲下身,压低声音问道,“可是……事败了”他以为计划暴露,邓安经历了极大的凶险。 邓安抬起头,看着张清那双清澈而带着担忧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罪恶感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我……我杀人了……” 张清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般:“原来是杀了刺客公子临机决断,以身入局,保护董卓,此乃大功一件啊!为何如此……” “不!不是刺客!”邓安猛地打断他,双手插入发间,痛苦地蜷缩起来。 “是……是一个忠臣!一个名叫伍孚的越骑校尉!他……他当着我的面刺杀董卓,我……我不知怎么,就从旁边侍卫那里抽出了刀,从他背后……捅了进去……”他说不下去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张清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近乎崩溃的少年,完全无法理解。“公子,彼时情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出手迅捷,保全自身,何错之有在这乱世,杀人……不过是寻常事。” 他自幼习武,混迹江湖,对生死看得远比邓安淡漠。他无法理解,为何杀了一个意图行刺的“敌人”,会让邓安如此失魂落魄。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邓安摇着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不是敌人……他是忠臣!他临死前说的话……‘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他是英雄!而我……我是什么我是帮凶!是刽子手!” 道德的枷锁死死勒紧了他的心脏,伍孚那双怒目圆睁、充满愕然与不甘的眼睛,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 更让他恐惧的是明天。 “董卓……他升了我的官,明天……明天还要在早朝上,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表彰我……表彰我杀了伍孚!” 邓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郑先生……荀先生……伍校尉……他们会怎么看我他们一定会以为我背叛了他们,投靠了董卓!我……我成了董卓立威的工具,成了所有忠臣义士唾弃的对象!” 他想到了郑泰那欣赏和信任的眼神,想到了荀攸那睿智而深沉的目光,想到了伍琼那刚直不阿的性格…… 这一切,都将因为明天早朝上,他站在董卓身边,接受那沾满忠臣鲜血的“荣耀”而彻底粉碎!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清流士大夫们看向他时,那毫不掩饰的鄙夷、愤怒,甚至……杀意。 “我该怎么办……张清,我该怎么办”邓安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他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法挣脱的旋涡,每一步都身不由己,每一步都踩在荆棘和污泥之上。 张清沉默了片刻,他无法完全理解邓安内心复杂的道德挣扎,但他明白邓安此刻的处境极其危险。 他沉声道:“公子,事已至此,悔恨无用。明日朝堂,乃是龙潭虎穴。您必须振作!无论他人如何看法,活下去,才是根本。” 活下去……是啊,活下去。 可他这样活下去,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明日过后,定是人人喊打,遭人唾沫的过街老鼠! 一手好牌,为何在自己手中打成这样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啊! 这一夜,对邓安而言,比在宫中等待召见的那一夜更加漫长和煎熬。 他蜷缩在冰冷的草席上,伍孚的怒吼、董卓的大笑、郑泰等人可能出现的失望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轮番上演,交织成一幅让他无处遁形的绝望图景。 他用自己的手,斩断了一条忠烈的性命,也似乎,斩断了自己回归“光明”的可能。 再加上自己当初为了自保,袁隗面前的所言所为,正儿八经的西凉军文书,现如今的勇为,自己如何洗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