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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陈砚舟站在门口,外面站着穿黄袍的使者,手里捧着明黄色卷轴。他低头跪下,双手接过圣旨。使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口。 他把圣旨放进考篮,手指碰到了那根玉簪。冰凉的玉贴着指尖滑过,他没多看,合上盖子,转身回屋。 天刚亮,贡院外已经挤满了人。 锣鼓声响起,礼官走上高台,身后两人抬着一块红布盖着的木板。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眼睛都盯着那块板。 红布一掀,金榜露出。 最顶上三个大字:陈砚舟。 底下爆发出喊声。 “是陈解元!真是他!” “寒门出身也能中解元” “你没听说吗他写的策论让铜鹤自己叫了三声!” 陈砚舟从人群中走出来,青衫干净,腰间玉佩晃了一下。他站在金榜前,抬头看自己的名字。墨迹很浓,像昨夜灯下写完的最后一笔。 没人再质疑。 赵德昌缩在角落,脸色灰白。钱永昌早就不见了影子。 风刮过来,吹起他的衣角。 忽然有人骑马冲进人群,白马银甲,马蹄踩得石板咚咚响。百姓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 慕容昭宁停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 她没下马,也没说话,抬手一扬。 一条银色发带飞过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陈砚舟伸手接住。 发带入手冷,像是刚从雪地里取出来。他低头一看,里面夹着半片羊皮纸,上面有几个古字,歪歪扭扭但能认出来:北漠月神赐婚书。 他抬头看她:“公主这是替令尊提亲” 慕容昭宁不动,脸侧向一边,耳尖有点红。 她说:“父王说……能答出《从军行》的人,当配北漠的月亮。” 周围一下子炸了锅。 “哎哟——!” “听见没北漠公主亲自许的!” “陈解元这是要娶帝王心头白月光啊!” “人家诗写得好,连公主心都勾走了!” 几个书生拍着手笑,一个老秀才摇着头叹气:“可惜我家孙女没早认识他。” 陈砚舟把发带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他笑了:“那我是不是还得去北漠拜见岳父大人” 慕容昭宁猛地转头看他,眼神有点慌,但马上压下去,冷冷道:“别得意。这只是试你胆量。” “哦”他挑眉,“拿婚书试胆量你们北漠风俗还挺新鲜。” “你不懂。”她声音低了些,“那是信物。只有真正懂《从军行》的人,才能看懂它为什么碎。” 陈砚舟想起那首诗。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当时写这首诗,是为了证明自己知道边防漏洞。没想到竟被北漠王当成择婿标准。 他看着她:“所以你现在承认,我懂你们的兵法了” 慕容昭宁不答,只轻轻拉了下缰绳,马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距离近了些。 她终于正眼看他说:“你写的不是诗,是战场。每一个字都像刀刻出来的。父王说,这样的人,才配站在北漠的月下。” 人群更热闹了。 “听听!这是夸上了!” “陈解元这下真成天选之子了!” “文能中解元,武能通兵机,连公主都主动送信物——” 陈砚舟把手插进袖子里,摸到那本《唐诗三百首》。书页温热,像有心跳。 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前世背诗是为了考试,这辈子背诗是为了活命。结果现在,一首诗换来个老婆 他清了清嗓子:“那我要是不去北漠呢” 慕容昭宁眼神一冷:“那你就是怕了。” “我不怕。”他说,“我只是想知道,要是我去,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她瞪他。 “别急。”他摆手,“我是认真问的。比如……以后打仗时能不能让我先撤或者冬天给我烧暖和点的帐篷” 围观的人笑倒一片。 “听听!讨价还价起来了!” “这哪是求婚,像在谈生意!” “可我就爱看他这股不要脸的劲儿!” 慕容昭宁咬了下嘴唇,忽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袋子,扔过去。 陈砚舟接住,打开一看,是块令牌,一面刻着狼头,一面写着“昭”字。 “拿着。”她说,“见此令如见我。北漠边境三十里内,没人敢动你。” 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这算定情信物” “不算。”她立刻说,“只是方便行事。” “哦。”他点头,“那等我哪天被野狼围攻,就拿出来吓它们。” “你不会有机会用。”她调转马头,“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说完,她一扯缰绳,白马转身要走。 “等等。”他在后面喊。 她回头。 陈砚舟把那条银色发带举起来,在阳光下一晃:“这个我收了。但你要想好,一旦开始,就不能反悔。” 慕容昭宁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轻轻点头。 人群欢呼声更大了。 “成了!真成了!” “快记下来!今天是陈解元定情日!” “回去告诉媳妇,让她别惦记陈公子了!” 陈砚舟把发带收进怀里,靠近胸口的位置。那里贴身藏着玉簪,现在又多了个信物。 他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正好。 远处传来鼓乐声,应该是府衙开始准备庆功宴。礼官朝他招手,示意他上台讲话。 他刚迈出一步,忽然感觉胸口一烫。 怀里的《唐诗三百首》又在震动。 这次不是一页,是整本书在发烫,像烧起来一样。 他停下脚步,手按在胸口。 书页自动翻开,一行金光浮现: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紧接着,第二句跳出来: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他愣住。 这不是《赤壁赋》的开头吗 上一晚刚出现全文,现在又重复显现而且…… 这次的文字在抖。 就像……有人在另一头拼命敲这本书。 他猛地抬头四顾。 人群还在笑闹,没人注意到异常。 慕容昭宁已策马走出十几丈远,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张嘴想喊她。 可就在这一刻,书页上的字突然变了。 不再是苏轼的句子。 而是两个血红色的大字,像用刀刻上去的: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