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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希望。 嗡—— 秦政的耳蜗深处,仿佛钻进了一架失控的无人机,疯狂盘旋。 陈教授最后那几个字,被螺旋桨搅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黄色安全帽。 廉价的塑料边缘,死死硌着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呆坐在那把简陋的折叠椅上,脑子里不是浆糊,而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弹幕风暴,每一条都在嘲笑着他的理智。 始皇帝……直系……后裔 就凭老家那个被他常年用来弹烟灰的破香炉 这套说辞,要是放在一天前,他会立刻掏出手机报警。 “喂,警察同志吗这里有新型电信诈骗,冒充别人祖宗还想骗我去考古的那种。” 可现在…… 他眼角的余光,能瞥见帐篷门口那两双一尘不染的军靴。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平板里那扇把壮汉当皮球弹飞的金色大门。 眼前这位不像在开玩笑的国宝级教授,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 信,还是不信。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轮不到他来回答了。 这操蛋的现实,比他写过的任何一个bug都要离谱一万倍。 “我……” 秦政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灌了一把滚烫的沙子,又干又涩。 他想说“你们搞错了”,可人家连他太爷爷当掉的一只破碗都查得一清二楚。 他想说“我不干”,可这阵仗……他有说“不”的资格吗 “小秦,我知道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懵。”陈教授看他脸色惨白如纸,拧开一瓶矿泉水塞进他手里,“喝口水,顺顺气。天塌下来,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瓶盖拧得有些费劲,秦政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灌下,像一条冻结的线,强行给他那片混沌的思绪降了温。 对,开门。 他们找他来,就是为了开那扇门。 危险。 这个词汇,像一枚钉子,狠狠扎进了他的神经中枢。 视频里,那个壮汉被黄光撞飞,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出去的画面,在他眼前定格、放大、反复播放。 秦政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陈教授,”他放下水瓶,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嘶哑,“那扇门,到底是什么原理那道黄光,是电是辐射会……死人吗” 命是自己的。 他不想当那个去趟雷的倒霉蛋。 陈教授的表情瞬间沉重下来,甚至浮现出一丝属于顶尖学者的、深刻的挫败感。 “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们请来了国内最顶尖的物理学家团队,在这安营扎寨快半个月,能用的设备全用上了,结果……”他长叹一声,气息里满是无力,“一无所获。” “什么意思”秦政的心直往下坠。 “意思就是,那道黄光出现时,我们所有仪器的读数都是零。” “没有电磁波,没有高能粒子,没有辐射,什么都没有。” “它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能量形式。” 陈教授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都透着颠覆世界观的震撼。 “带队的张院士,白发苍苍的老专家,前天晚上揪着自己的头发跟我说:‘老陈,这玩意儿,它不归牛顿管,可能……也不归爱因斯坦管!’” 秦政的心,这一下,是透心凉。 连顶级科学家都搞不懂,这不就是个盲盒吗 还是会把活人弹飞的那种! “那……被弹飞的那些人呢”秦政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追问道,“他们……还活着吧” “万幸,人都没事。”陈教授立刻回答,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早有预案,地上铺了十几米厚的军用气垫,旁边就是野战医院的顶级医疗组。他们只是受到剧烈冲击导致昏迷,有点软组织挫伤,休养几天都出院了。” 秦政稍稍松了半口气。 看来,这门只是“拒之门外”,而非“格杀勿论”。 “可为什么”他还是不解,“他们不也是嬴氏后人吗为什么门对他们的反应和对盗墓贼不一样” 这个问题,像是点燃了陈教授眼中的火焰。 “问到点子上了!”他激动地一拍大腿,“这正是我们最大的发现!这扇门,它有一套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识别逻辑!” “对无关者,比如盗墓贼,它启动的是‘抹杀’程序。” “对血脉不纯的远亲,它启动的是‘驱逐’程序。” “而对你……” 陈教授的目光变得滚烫,仿佛要在他身上烙下一个印记。 “我们推断,对于真正的‘钥匙’,它才会启动唯一的——‘授权’程序。” 秦政沉默了。 他就是那把唯一的钥匙。 可谁他妈知道,这把钥匙插进锁孔,是会打开宝藏,还是会“咔嚓”一声,直接拧断在里面 万一那所谓的“授权程序”,就是一道闪电劈下来,欢迎始皇后裔魂归故里呢 他越想,后背的冷汗冒得越多。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个会为几行代码焦头烂额的程序员。 他有等他下班的女友,有盼他过年回家的父母。 他不想当英雄,更不想英年早逝。 “我……” 秦政抬起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勇气,才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我能……拒绝吗” 他死死盯着陈教授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找到一丝哪怕是伪装出来的“可以商量”。 陈教授眼里的火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惊讶、理解、无奈……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苍老的脸上一闪而过,最终沉淀为一片深重的疲惫。 帐篷内的气氛,从紧绷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良久,陈教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秦,从私心上讲,我完全理解你。怕,是人之常情。换了是我年轻的时候,面对这玩意儿,我也得腿软。” “但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帐篷门口,一把掀开了厚重的帘子。 “你往外看。” 一股夹杂着尘土的西北冷风,如刀子般灌了进来。 秦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灯火通明的营地像一座矗立在荒野上的不夜城。 他看到有人裹着军大衣,通红着双眼趴在冰冷的仪器上。 看到年轻的士兵在寒风里站岗,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却纹丝不动,像一杆扎根大地的标枪。 他看到远处食堂的灯依旧亮着,有人在为几百号人准备驱寒的宵夜…… “这里的每一个人,从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到门口那个可能比你还小几岁的哨兵,我们都在跟时间赛跑!” 陈教授的声音嘶哑了,带着痛心疾首的颤抖。 “始皇陵被挖开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口子!里面的文物是不是正在飞速氧化那些天杀的盗墓贼有没有造成更深层的破坏我们晚进去一分钟,就可能意味着一件国宝的永久消失!” 他猛地回头,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两团火在烧。 “这是在剜我们文明的肉啊!” “现在,能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抢救的,只有你。” “小秦,这不是我用大义压你。” “是我……是我们这代考古人,在求你!” “求你给我们的祖宗,给这段被尘封的历史,留一个机会。” 秦政的心,彻底乱了。 他是个普通人,会为几百块全勤奖跟老板据理力争,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杆秤。 陈教授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脑子里,一边是女友嗔怪他又不回微信的脸,一边是陈教授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一边是自己温暖安逸的小窝,一边是那扇冰冷诡异、能吞噬一切的金色大门。 去,还是不去 英雄,还是狗熊 两种念头像两头野兽,在他脑子里疯狂撕咬,让他头痛欲裂。 看着他痛苦得几乎要蜷缩起来的样子,陈教授放下了帘子,帐篷内再次安静。他走回秦政身边,语气已经变得温和,像个邻家的长辈。 “当然,我们绝不会强迫你。国家需要你,但更要保障你的安全和个人意愿。这一点,我用我这把老骨头跟你保证。” 他轻轻拍了拍秦政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的手臂。 “这样吧,你别急着答复。” “你刚来,人也累了,精神也绷得太紧。” “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室,踏踏实实睡一觉。有什么要求,有什么顾虑,等你睡醒了,脑子清醒了,我们再一条一条地谈,好不好” 这番话像一个柔软的缓冲垫,让秦政从高空坠落的心,终于有了一个着落点。 是啊,急有什么用。 他需要冷静。 “……好。”秦政终于点了一下头,声音干涩沙哑,“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没问题。”陈教授立刻站起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让警卫员带你去,你的房间绝对安全,好好休息。”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一个年轻的警卫员应声而入。 秦政跟着警卫员,麻木地走出了指挥帐篷。 天已大亮,灰蒙蒙的。 西北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他那片混乱滚烫的脑子,终于有了一丝冰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