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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芸的视线像一枚精准定位的图钉。 话音刚落，就把他死死钉在了角落里。 秦政感觉自己的血液温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操，就知道没好事。 刚才看陶俑砍人时，那点“幸亏老子在后台”的庆幸感，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绕了一大圈，这个要命的“人体热插拔”任务，又他妈精准地派发到了他这个“管理员”头上。 “我” 秦政嗓子发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穿成唱大戏的那样……走第一个”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幅动态gif：自己一身宽袍大袖，在前面扭得像个跳大神的傻子。 后面，两个青铜疙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随时准备举起那把两千多年的开刃老古董，来测试一下自己脖子的硬度参数。 一瞬间的幻视，让他头皮发麻。 “不行！绝对不行！”秦政的脑袋甩出了残影，“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几片破布能防弹还是能防砍” 他梗着脖子，几乎是吼了出来。 “冯队他们穿着全套高科技‘龙鳞甲’，都差点被开了瓢！” “我整个cosplay进去，那不叫带队，那叫给bug送人头，还是vip专送！” 他豁出去了，盯着刘主任：“当初合同上白纸黑字，保障我绝对安全！现在这情况，你们管这叫‘安全’” “小秦，先别激动。” 刘主任抬手虚按，表情凝重得能拧出水。 “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这一点绝不动摇。但我们也要相信科学的分析。” 他看向姜芸。 “小姜，你接着说，把你的逻辑讲透。” “我的依据，是这套安防协议的完整性。” 姜芸推了推眼镜，语气像在给一台宕机的服务器做故障排查。 “整套系统有清晰的权限分级。” “对ip地址库之外的非法入侵者，比如盗墓贼，执行的是物理摧毁。” “对ip在备用列表里的远亲血脉，是警告和强制断开连接。” “而对您，秦政先生，持有最高权限密钥，也就是直系血脉的用户，协议规定的是扫描验证，并授予访问权限。” 她的话里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逻辑链条。 “所以，甬道里的陶俑是第四层防火墙，核心职能是‘身份核验’，而非‘格杀勿论’。” “冯队长他们因为‘着装’这个参数错误，被识别为‘蛮夷’，触发了最高级别的驱逐协议。” “理论上，只要您这位‘超级管理员’，穿着正确的‘皮肤’，也就是秦制衣冠，进行登录……” “系统就有90%以上的概率判定为‘自己人’，从而放行。” “理论上”秦政精准地抓住了这个该死的关键词。 “理论上我的代码里还没bug呢！万一它的判定逻辑是‘管理员带了一群病毒木马进来，需要格式化清理’，把我这个管理员账号也一并注销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准备了plan b。” 刘主任接过了话头，语气里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或者说……一个‘硬件驱动’。” 他朝门口看去。 “蒙展，进来吧。” 帐篷帘子被一只手掀开，一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身姿笔挺，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剑，带着一股风沙都磨不平的锐气。 他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凿，眼神沉静得可怕，一进门，就锁定了秦政。 “这位是蒙展同志，西北战区‘雪狼’特战旅的兵王。” 刘主任的语气带着一丝异样的郑重。 “更重要的是，基因库比对结果显示，他是……蒙恬将军，第七十代直系后孙。” “蒙恬！” 陈教授失声惊呼，帐篷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空气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让他加入，一，他是最顶级的战士，是你的贴身护盾。” 刘主任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二，蒙氏一族，世代为始皇之盾。他的血脉，本身就是另一把‘钥匙’，一道‘护身符’。” 蒙展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即转向秦政，身体站得笔直，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直接砸出来的。 “秦先生。我祖先的职责，是守卫陛下。” “现在，轮到我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 那不是承诺，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秦政沉默了。 他看着蒙展那双不含任何杂质、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眼睛，又想了想姜芸那堪比ai的冷静分析，忽然感觉自己之前那些咋咋呼呼的拒绝，显得有点可笑。 妈的。 顶级专家团当智囊，兵王中的兵王、再加一个两千年前名将之后当贴身保镖…… 这阵仗，拍好莱坞大片都绰绰有余。 再怂，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为了合同上那串零，也为了还在等他回去的赵美姬…… 赌了！ “行……” 秦政像是要把肺里的恐惧全都挤出去，眼神重新聚焦。 “我干。” “但条件是，一有不对劲，蒙展，你得负责把我从那堆破代码里拖出来，死活不论！” “职责所在。” 蒙展点头，惜字如金。 “好！”陈教授兴奋地一拍手，“小芸，服装规制就靠你了，务必精准复刻，不能出一点纰漏！” 整个营地瞬间变成了一个效率惊人的古代服装cos道具作坊。 姜芸像个人形数据库，冷静地报出一连串参数。 “秦政，玄衣赤裳，玉质组佩，进贤冠。材质用最高规格。” “蒙展，铁铠黑弁，佩长剑。铠甲内衬必须加装凯夫拉防刺层。” “我，文吏身份，曲裾深衣。” 几个小时后，三套杂糅着古代形制与现代材料的“秦服”赶制了出来。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化学染料和新布料混合的怪味。 秦政对着一面能照出人影的仪器外壳，打量着自己这身行头。 黑红相间的宽袍大袖，腰间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塑料仿玉佩，头上还顶着个高高的、感觉随时会掉下来的帽子…… 他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不像什么始皇后裔。 倒像个要去参加漫展，但经费严重不足的倒霉蛋。 “嘿，小秦，别说，真有那么几分君上威仪！”陈教授绕着他啧啧称赞，眼里放光。 秦政只能回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新的“草台班子”……不，探索队在甬道口集结。 秦政被顶在最前面。 左手边，是换了身深衣、更显清冷孤绝的姜芸。 右手边，是披上甲胄、宛如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蒙展，他手按剑柄，气息沉凝如山。 他们身后，是四个尽量压低存在感的特战队员，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甬道深处，黑暗如同活物，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秦政最后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味的冷空气，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次。 程序员要亲自走进源代码里，去debug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