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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声越来越近,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音清晰可闻。我握紧手枪,枪管还连着刚装上的消音器,金属外壳冰凉。周婉宁在我前面半步,贴着货柜边缘往前走,脚步很轻。 我们不能停。 刚才那三个人已经被处理掉了,通讯设备毁了,耳朵里的耳塞也踩碎了。但他们上传的数据已经发出去,敌人知道我们在哪。 头顶的风有点冷,吹得集装箱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周婉宁忽然停下,蹲下摸了摸地面。 地上有一道拖痕。 她顺着痕迹看过去,指向一排封闭的集装箱。其中一扇门缝里,露出半截电线,连接着门把手。 我走过去,单膝跪地检查。电线通到里面,接的是电池组,再连到一个信号接收器。这不是普通炸弹,是远程触发的高压电引爆装置。 他们不打算活捉我们了。 他们的目标是证据。 只要数据还在我们手里,他们就必须动手销毁。不然等天亮,文件一旦传出码头,局面就失控了。 我站起身,正要说话,周婉宁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她没出声,只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一具便衣耳朵。 那里还卡着一个微型耳塞。 她慢慢蹲下去,手指轻轻一捏,把耳塞取了出来。贴在耳边听了一秒,脸色变了。 然后她把耳塞递给我。 我接过,放在耳边。 杂音断了一下。 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务必拦到明早……东西不能出港。” 声音很短,说完就没了。 但我听出来了。 赵卫国。 他的语气不像在下令,更像在确认时间节点。他们在等时间,不是为了抓捕,是为了控制节奏。 周婉宁低声说:“他们在等天亮前完成清场。” 我点头。 现在不是突围的问题,是对方已经从监控转为物理围杀。他们不怕暴露,也不怕开枪。只要我们在天亮前消失,没人会追查到底。 我把枪递给周婉宁:“你先走,我去引开注意。” 她摇头:“一起走。” “我没让你跑。”我说,“是战术配合。你带数据走东侧路线,我去主通道吸引火力。” 她盯着我:“那你呢” “我会跟上。”我说,“相信我。” 她没再争。接过枪,检查弹匣,往东侧夹道入口挪了几步。 我转身看向来路。 引擎声已经到了码头入口,车灯扫过铁门,照亮了巡逻岗亭的轮廓。至少三辆车,速度很快。 我刚迈出一步,周婉宁突然回头。 “陈铮!” 我回头。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枪口压低,做了个掩护手势。 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点头。 然后我往前走了两步,准备冲向主通道。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金属撕裂的响动。 像是钢架被强行掰弯。 我猛地抬头。 最上方的一排集装箱正在倾斜。四五个堆叠在一起,最顶上的那个已经脱离固定架,开始缓缓下滑。 它要砸下来了。 我反应比脑子快。 转身就冲向周婉宁,一把将她扑倒在地,顺势往侧边空隙一推。她滚进两排货柜之间的窄道,撞在墙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头顶轰然巨响。 整个集装箱砸落在原地,激起一片尘土和碎石。冲击波震得脚底发麻,旁边的货柜都晃了一下。 我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 突然,右肩一阵剧痛。 像是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 我低头看去,冲锋衣左肩位置破了个洞,边缘焦黑,防弹衣裂开一道缝,金属纤维和血肉黏在一起。弹头没穿过去,但冲击力让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我咬牙撑起身体,左手压住伤口,右手还是握着枪。 抬头看上方。 狙击手的位置在对面吊车臂上,现在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点反光。 周婉宁从窄道爬出来,脸上沾了灰,看到我肩膀立刻冲过来。 “你中弹了!” 我抬手拦她:“别靠近。上面还有人在看。” 她停下,但没退。站在原地,举着枪,枪口对准吊车方向。 “是冲着你来的。”她说,“他们算准你会救我。” 我没回答。 因为我知道她说得对。 那一枪不是乱打的。角度、时机、落点,全是设计好的。他们等的就是我扑出去救人那一瞬。 现在我受伤了。 行动能力下降。 但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杀我。 是逼我们停下来。 只要我们停在这里处理伤势,增援一到,就是死局。 我喘了口气,把枪换到左手。还能用。 “走。”我说,“按原计划。” “你这样走不了。” “我能。”我说,“你先走,我在后面掩护。” 她看着我,眼神很冷:“刚才你把我推开,现在轮到我了。” 我没时间争。 远处车灯已经照进夹道入口,引擎声逼近。越野车直接冲进了管制区,根本不走正规通道。 他们不怕惊动巡逻队。 因为他们就是执法者伪装的。 周婉宁突然蹲下,从防水袋里掏出微型计算机,快速按了几下。屏幕亮起,显示一段加密信号正在发送。 “我在伪造数据流。”她说,“让他们以为我们往西区去了。” “能骗多久” “最多三分钟。” “够了。”我说,“走。” 她起身,往前迈了一步。 我刚要跟上,眼角忽然瞥见什么。 地上那具被我击倒的便衣,耳朵里又闪了一下。 耳塞重新激活了。 有人切换了频道。 我冲过去,一把扯下耳塞,贴在耳边。 一个新声音响起: “目标已受创,执行清除协议。” 不是赵卫国。 是王振。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在移动载具里通话。 “重复,清除协议启动。不留活口。” 我扔掉耳塞,抬手拍了下周婉宁的肩膀。 她回头看我。 我用嘴型说:“快走”。 她微微点了下头。 转身就跑,脚步很快,沿着东侧夹道往废弃吊车方向冲去。 我拖着伤臂,靠墙站起来。左肩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袖子往下滴,在水泥地上留下几点暗红。 我不能倒下。 女儿还在等我回家。 我抬起枪,瞄准吊车臂的方向。 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得把这条路守住。 远处第一辆车已经拐进夹道,车灯直射而来。 我靠着集装箱,慢慢挪动脚步。 血滴在枪管上,滑落到地面。